若华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温暖,多少年了,她都在单打独斗,现在有个人说要“帮她”,即便只是客套,她都感激不尽了。
“谢谢,我相信公司也会因此受益的。”
后面又走了一些流程,若华知道,这都是保险公司的套路,但她没有像刚来时那么排斥。林锐送她出门的时候,她已经从心理上接受这家公司了。
“过两天公司会给你答复,请你保持手机畅通。”
“好的。”
从大厦出来,已经将近中午,街上人们行色匆匆,江若华觉得自己又回到社会里来了。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发现有5个未接电话,点开一看,全是肖路打的。
她想了想,还是回拨过去,电话刚接通,听见他劈头盖脸地大骂:“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妈生病了,你说句要上班就撇下她跑了!你不照顾,难道让我辞职回家照顾?你这是推卸责任!你不孝!你让你妈听听,有你这么当儿媳妇的吗!”
若华压住自己的火气:“如果现在我和你离婚,你妈死了都跟我没关系了吧?”
“你说什么?”
若华挂掉电话,关机。今天她只想安静一天。
10
孙建平坚持不让父母来机场接他。他已经够让父母操心了。
回到家里,妈妈看到他眼前一亮,立刻张罗着盛汤让他吃饭。
“饿了吧,都过饭点了,赶快来吃饭。”
“爸呢?”
“他呀,刚刚单位又电话来把他叫走了。我们吃,不要管他。”
孙建平看了一眼桌子上,都是他爱吃的菜,碗筷未动,显然妈妈也没有吃。
他洗了手,坐下来吃饭,妈妈把他最爱吃的红烧肉推到面前,他夹起一块放在嘴里,还是熟悉的味道,他赶紧低下头来扒饭,眼泪却不由自主地落在碗里。
他装作眼睛里进了沙子,用手揉了揉,却不想眼泪竟是开了闸门一般,扑簌簌地落下。
妈妈递过来几张纸,他默默地接了,用手按在眼睛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放下纸巾,默默吃饭,抬头看见妈妈也用手揩着脸颊,拿纸擤着鼻涕。
“这次回来,在家里待一阵子吧?”
“嗯,我回去把房子退了就回来,住一段时间。”
“好,多吃点。还有排骨。”
他们吃完饭后,爸爸才回来,父子相见也没有多话,爸爸只是扳着他的肩膀抱了一下,便进了房间。
从小到大,孙建平和爸爸的话并不多,爸爸几乎都在忙工作,没有时间陪他玩。记忆当中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和妈妈一起,偶尔爸爸休息在家,父子俩也无话可说。
爸爸进去房间之后又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他把信封往儿子手里一塞:“先花着,没钱了就说。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工作的事慢慢再说。”说完,便和妈妈打个招呼:“刚要回来的时候,李主任让我帮他找个东西,耽误到这会儿了。事儿还没完,我先走了。”转身出门去了。
妈妈从厨房里追出来:“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
“晚上回来带瓶酱油。”
“好。”
孙建平以前觉得父母的和睦相处十分平常,从大峡谷回来后,却觉得这一幕分外温暖。
人间烟火,弥足珍贵。
他把信封里的东西抽出来一看,是一沓钱。他鼻子一酸,不禁又掉下泪来。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父亲不关心自己,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知道,世界上最关心你的人,最怕你受苦的人,永远是父母。
母亲说道:“你爸知道你去那个地方,一连担心得几个晚上都睡不着。后来听说你出事了,他马上就要订机票去找你,是我说别急,再等等消息,这才没去。”
孙建平低着头,右手只是摩挲着信封。
“这几天也累了,去房间躺会儿。我出去给你再买点好吃的。看你瘦成这样。晚上等爸爸回来了,全家一起聚餐。也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
孙建平答应着进了房间,把信封放在桌子上,脱了外套躺在床上。
房间里什么都没变,可他看着却觉得什么都变了。
原木色地板还是光可鉴人,米色墙纸衬得房间温暖舒适,靠窗的书桌上摆着各种飞机模型和游戏手办,咖啡色窗帘将房间与窗外的世界隔绝开来。“我真的回来了。”在西兴拉山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他想起王洋的伤势,便给他挂个视频。
王洋很快接起来,视频中原本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中间凹陷进去,越发衬得两只眼睛大而无神,仿佛老了十几岁。王洋出发的时候理的是平头,这时候头发仿佛长长了许多,乱糟糟地垂在额前,看起来十分邋遢。
孙建平咧嘴一笑:“叔,身体好点没?”
“哈哈哈,大侄子,你也瘦得和猴子似的。又比我强多少?我没事,哥底子好着呢?”
王洋还在林芝县医院,他叔叔联系了一家航空公司准备把他“托运”回上海。
“身体怎么样了?”
王洋的眼睛黯淡下来,顿了一下:“其他的都好,只是右脚,医生说怕是要落下残疾。”
孙建平的心都揪在一起。两人在电话里都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王洋勉强笑了:“别哭丧着脸,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活着比什么都强。要不是你小子豁出去跑了5天4夜,我这条小命就要撂在西拉山了。”
“那不都是应该做的吗,我把你好好的带过去,也得好好地带回来。”
“怎么说都要谢你。等我好了,咱们出去喝大酒,醉他个三天三夜。”
“你可说好了,到时候可别放我鸽子。”
“我还能怕你?让你三瓶都没问题!”
听到王洋爽朗的笑声,孙建平的心放下一半,“躺床上都在干嘛?”
“能干嘛,玩游戏呗!天天玩那几个游戏,最近就没出什么新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