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阙眼看自己已被团团包围,却依旧不慌不忙,只抬手略微轻挑的吹了声口哨,右手微微用力,沉沉夜幕之中,杳杳宫灯之上,骤然炸开了一处焰火。
随后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京城之中,焰火一朵接一朵的飞上了天,炸响在天幕中,映亮了整个京城。
周围的一圈影卫瞬间将他围的更紧了,呼延阙一把长刀舞的虎虎生威,一时间竟不落下风,他还有闲心看向宋怀瑾这边,笑道:“太子殿下可看到了漫天的烟火,是不是很美?如今整个京城都被我们把控了,不知今日太子殿下要用什么法子逃脱?”
宋怀瑾幽深的凤眸微微勾了勾,看着漫天的烟花璀璨慢条斯理的轻声笑道:“二王子正年轻力壮,怎么这般糊涂?这是在邑国,邑国的都城,孤身为邑朝太子,又怎么会跑?”
“是吗?如今秦墨也被你派去保护你老子去了吧,就凭这几个人,那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呼延阙冷笑一声,高高的宫墙之上,又是几道如同鬼魅的黑影跃下,加入战局。
呼延阙的援兵,到了。
包围圈外,谢祁宁看着面前刀光剑影的场面,手指紧紧扣着宋怀瑾的右臂,紧张的看着这一群再出现的黑衣人同东宫影卫斗的难舍难分,心间又是凉了两分,怪不得呼延阙这般有恃无恐,原来是有内援。
新出现的黑衣人身形偏瘦,并不是西域人氏那般人高马大,且擅长用剑,而不是刀,很明显而是邑国人氏,正是上回他们三人在丞相府见的守卫,他的援兵,是秦霂。
“莫要怕,我不会让他伤到你的。”宋怀瑾见他神色惊惶,缓下语气,轻声安慰他。
焰火落下后,空中满是飞舞的尘屑,在这漫天烟灰飘飘洒洒中,却蓦然出现了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谢祁宁的心像是失控了般狠狠跳了几下,眉宇间染上了几分慌乱,他连忙凝神去看,心登时就沉到了谷底,
正是一只染血的白鹰。
空中传来几声有些凄厉的鹰唳声后,那只白鹰终究还是坚持不住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带血的翅膀重重砸在了地上,一双黑豆似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谢祁宁。
谢祁宁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这只白鹰身边,它的腹部同右翅上还插着两只断箭,鲜血还在一刻不停的往外流着。
“咕……咕咕……”它已经没力气叫了,黑豆般的眼睛紧紧盯着谢祁宁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了抬左脚,上面正绑着一封书信。
“小白……你振作一点……”他手忙脚乱的想要为它止血,鲜血却还是一点一点的从伤口处流出,染红了他的手,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小白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却依旧紧紧盯着谢祁宁手中的信,谢祁宁后知后觉的打开来看,
偌大的一张白纸只有几个龙飞凤舞的血字:
生死有命,速速离京。
这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封血书。
小白见他拿起了那封信终于安心闭上了眼睛,小小的胸膛也终于不再起伏。这一路千难万阻,万箭穿心,它有些累了,就先睡了。
谢祁宁呆呆跪坐在原地,蓦然听见一声破空声,一支利箭迎面而来,他却没有丝毫动作,只腰身猛然一紧,宋怀瑾怒气冲冲的将他揽入怀中。
“没看到有箭吗,你不会躲吗?”
谢祁宁抬眸,仍旧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好半晌他才转了转眼珠,很小声很坚定的开口:“殿下,我想去丞相府看看,我想看看我师父他是不是还活着……”
“不行!现在京中太危险了,你哪里都不能去。你师父我自会派人去救,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在孤身边,不然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去了也是添乱。”
两波暗卫的交锋也终于分出了胜负,呼延阙长刀染血,一步一步走出包围圈,来到两人面前。
“太子殿下悉心栽培的影卫也不过如此——”
宋怀瑾眉眼沉邃,冷笑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剑便入了战局,谢祁宁不会武,抱着小白自觉的退到了一旁,心惊胆战的看着战局。
只见散落昏暗的宫灯之下,太子殿下三千墨发飞扬,衣袂翻飞,手中长剑出手狠辣,招招直刺对方要害,片刻间,便有两位黑衣人倒下,还有两位却学聪明了,开始同呼延阙配合,三人立于三角之地,满身杀伐的攻向当中的太子殿下。
“殿下,左边!”谢祁宁看的心惊胆战,忍不住出声提醒,却还是慢了些,长剑划过,衣袖随即破了道口子,银白色的剑身上染上了几丝红色。
宋怀瑾看都没看,长剑依旧满是杀伐的攻向对方,困住对方三人,又把战局再次带远了些,以免伤到他,只是许是受了伤的缘故,动作却还是慢了些,渐渐落入了下风。
“太子殿下果真是文武双全,惊艳绝伦,只是今日,就到这里吧——”呼延阙狂妄一笑,淡漠的眉间染上几分狠辣,攻势猛然间变得凌厉起来了,宋怀瑾一时不备,被打的连连后退。
“是吗?”蓦然,一道清冽带笑的嗓音传来,“吱呀”一声,原本紧闭的宫门缓缓打开了,顾倾戈一身暗红色盔甲迎着月色而来,身骑白马,头戴金冠,手中一把红缨长枪,端的好一派气宇轩昂,玉树临风。
“臣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顾倾戈身后还跟着大内禁军,即刻间加入战局,宋怀瑾暗暗松了口气,一手撑着剑,慢慢退到了一旁。
谢祁宁连忙上前查看伤势,伤口流出的鲜血是鲜红色,万幸,剑上没毒。
宋怀瑾眉眼带笑的看着有些慌乱的少年:“不过被刺了一剑,无甚大碍,不过我这只胳膊委实是多灾多难。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伤了一回,如今再次受伤的还是它,阿宁,我们果真有缘。”
谢祁宁没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将小白轻轻放到了地上,手微微使力,顺着破碎的衣袖撕下了一道干净的布料,当做绷带为他紧紧缠上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