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莫微微摇头，“这倒没有，他只求我帮他寻人，将话带到。见与不见都随你，只要我把话带到，他都会甘愿献祭。”

要闻人莫说，这魂魄也够傻的，拼着永远消失的代价，只为给人带个话？

元曦红唇微抿，“他没有投胎吗？”

若他果真没有投胎，那至少该等了有千年吧？

当初在叶向北那个世界，她曾看到过朱佑樘的结局，少年华发，比原本的历史还早死八年，且终身未娶。

原本依着她为他调理的身子，活到六十不在话下，结果他却英年早逝，想来是情深不寿。

不过当时她很饿，只想觅食，何况她是睡了六百多年才醒来。在她的认知里，朱佑樘都不知道该投过多少次胎了。

“并无，他执意不肯喝孟婆汤。”

回答完元曦的问题，闻人莫站起身来，“话已带到，我走了。”

……

闻人莫离开后，元曦思索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去见他一面。

在她看来，朱佑樘和那方世界的天道都已经得到了报应，那些足以抵消她的不悦，她们之间该扯平了才是。

他为她不肯投胎甚至甘愿献祭灵魂，着实没有必要。

元曦自问不是什么彻头彻尾的好人，但她不会肆意践踏一份情意，毕竟她的食物就是旁人对她的爱意。

取出一朵彼岸花簪于发髻，元曦身影在下一秒消失原地。

……

昆仑虽是故意气闻人莫，但有一点它说的倒也不假，地府光线昏暗，阴气森森，时不时伴随着百鬼的哭嚎与惨叫，着实不是什么好地方。

唯有奈何桥上还算安静，因为那些鬼魂都喝了孟婆汤，正浑浑噩噩的排队投胎。

三生石旁，一道俊美颀长的身影长身玉立，修眉凤目，仪表不凡，看得出来他死时大概还很年轻。

一头白发与他年轻俊美的外表着实不符，不过却并未折损他半点外貌气度。一半发丝被支青玉簪松松束起，愈发显得俊美出尘。

在这四处皆是鬼魂的地府，白衣白发的他瞧着不像鬼魂，倒更像个仙人。

等待千年，他早已没了年轻时的偏执和锐利，周身气质波澜不惊，只执着的在三生石上一遍遍看着他生前有她的日子。

元曦在不远处静静看着，片刻后才抬步朝他走去。

“朱佑樘……”

轻灵的声音响起，语气似叹息，又略带温柔。

朱佑樘身体一僵，他好似听到了皎皎的声音？

他想回头，却又不敢回头。

他怕是他的幻觉。

“朱佑樘，是我。”

再次听到元曦的声音，朱佑樘终于确定不是幻觉。

他猛然转过身来。

对面的女子柳眉凤目，气质清瑟，如明珠生晕，容貌绝世。眉心一点朱砂痣似雪地红梅，白金相间的衣裙纤尘不染。

是她，是他等了千年的人……

朱佑樘语气颤抖，似乎是太久未说话，原本清雅的声线略带沙哑，

“皎皎……”

他有太多话想跟她说，他想同她说对不起；

他想告诉她即便是失去记忆，他也只爱她，他对张萌萌只是出于救命恩人之义；

他当时并未想到张萌萌会突然抱住他，救完人后张萌萌离他很近，他是真的没来得及躲开。

他有错他认；她怪他、惩罚他他也认；不管是为她魂飞魄散还是再等千年他都认；

可她一意孤行觉得他心里有张萌萌，他不认！

他爱的只有她，哪怕失去记忆，他也只爱她……

原本的千言万语在见到她时什么也说不出，让他只能颤抖着喊了一句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