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从他耳边擦过,穿透他半边耳肉再飞掠而出,带出腥红的血色以及细碎的骨肉。
闻淮辞没有杀他,只要了他半只耳朵。
魂魄归位的那瞬间,何瑜浑身失力跌坐在地。
他捂着自己的耳朵大口喘息,眼中的惊恐不止没散甚至更多了些。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闻淮辞偏头对肖祁云道:“这就是我的诚心,他就当做你的开胃菜,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也许是自觉死到临头,何瑜竟忽然生出了几分勇气,不等肖祁云说话,他已经咬牙颤道:“你现在,跟他有什么区别……”
闻淮辞眯眸看回他,何瑜眼底狰狞:“你以为,宓桃看到现在的你,不会害怕吗?”
“你说你不是闻淮辞,可实际上,你根本就是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轻响,像是门开关的声音。
闻淮辞目光沉下。
他抿唇把枪放下,示意徐安,“随他怎么做。”
徐安明白的点点头,“知道了七哥。”
对于闻淮辞他们刚才说的话,徐安并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
因为要算起来,他应该是第一个知道闻淮辞不是‘闻淮辞’的人。
闻淮辞转身出去,对他而言,宓桃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走出小房间,病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闻淮辞眸光瞬间紧绷,何瑜的那些话像尖锥朝他心脏刺下。
他和‘他’,是一样的。
宓桃会怕他,会厌恶他……
他冷戾着眸色,正要朝病房门口去,却忽然听到洗手间传来声音。
宓桃这次醒来时,也许是因为闻淮辞不在身边没有刺激到她,她平静许多。
没有犹豫的把身上插满的管子再次扯掉,她下床去洗手间。
她其实是浑噩的,脑海中雾蒙蒙一团什么也没有。
直到她进了洗手间,一眼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脸白得像雪,眼睛里却布满血丝。
是她吗?
不,镜子里的人好丑,更像一个恶魔。
记忆忽然就穿透了层层的雾再次侵袭了她,她看到自己把宓糖推下山时,狰狞丑陋的模样。
不,不是,她不是这样的……
恐惧伴随着剧痛忽然侵袭而来,宓桃浑身颤抖着,那些过往就像是依附在骨髓上的细虫,从血管到骨头,一点点啃噬着她。
浑身上下,每条神经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宓桃站也站不稳,摔倒下去。
她蜷缩在地上,抱着头,身体痉挛着,可疼痛丝毫不能减轻。
那些记忆太疼了。
她杀了人,有人在杀她。
宓桃抓住自己的头发撕扯,无法缓解,便又控制不住的把剧痛的头朝地上砸。
闻淮辞正好在这时候推门而入。
眼看着宓桃的举动,他瞳孔紧缩,几步冲上前将手置于地面。
他几乎是跪倒在地的姿势,手伸出去,托住了她砸下来的力道。
那瞬间,他的手臂控制不住的颤了颤,肌肉紧绷青筋凸起。
她这一下如果砸在地面,后果难料。
闻淮辞庆幸自己来得及时,也顾不得自己已经半麻的手臂,正要将她抱起来时,她忽然转眸看了过来。
看到他时,她愣了愣。
像是在分辨他到底是谁。
闻淮辞在她这几秒的怔楞间紧绷住,有种接受审判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