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夜深人静;周辞生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谢安洵的呼吸深均匀,大概是睡着了;周辞生但是周辞生不敢动弹,刚刚他只是动了一下胳膊谢安洵就被惊醒了,这家伙一定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过,眼底下的乌青深沉,像是半残不亮的夜。
周辞生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他一动不动的时候最多一次有七天多;躺一晚上不是什么难事。
谢安洵的手横在他的面前,他的手指头纤长,那次被沐爻带过来他跪在地上,不用抬头就能看见那双好看的手,他那时候想的,这双手不去弹古琴可惜了。
手腕子上是那对红玛瑙珠子,周辞生看着那一串红玛瑙;笑了笑,真的很衬谢安洵的手啊。
周辞生躺着的这边正好可以看到窗户,春的天亮的不算早,但是已经朦朦胧胧看见了天边的一点白,大概是个四点多钟,周辞生心想。
他回来的很迟,谢安洵怎么那么晚还没睡觉?大会套一套沐爻那个小傻子的套,周辞生想着,想着,不知道该想什么了,手指习惯性的握拳,但是掌心儿是钻心的痛。
周辞生看了一眼,刚刚裹好的纱布上面已经露出了星星点点的猩红;周辞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要不然待会编个瞎话说自己睡着了没注意?
“怎么了?”谢安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完全不是那种刚睡醒带着一点懒散的嗓音,而是那种非常清醒的声音。
“没什么,醒这么早?还是压根没睡?”周辞生问道。
“睡了一会,不是很困。”谢安洵说道。
“正好你醒了,我问你一件事,这个你眼睛底下的乌青都快成墨镜了,熬了几天啊?”周辞生转过身和昨晚上截然不同,好像之前那个吊儿郎当的周先生回来了。
但是谢安洵没接话,他淡淡的看着周辞生;一边的床头灯亮着,谢安洵看着周辞生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像渐渐地变回了昨晚。
“辞哥,我只是睡不着而已。”谢安洵回答了这个问题,但是周辞生从谢安洵的眼睛里面补全了这句话的全部‘辞哥,没你我睡不着’。
“年纪轻轻的学谁玩失眠呢,我回头给你熬点药,保证一副药下去,就是明天有人来打杭州你都能睡个安稳。”周辞生笑着说道。
“辞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谢安洵问道。
“什么关系?不是,谢大少,看看脖子上的平安符还有腕儿上的红玛瑙串子,还是没关系,我想再不想发火啊。”周辞生没直接回答,笑着骂道。
“是情侣关系对吧那,你这几天去哪里了?还有身上是怎么回事?”谢安洵淡淡的问道,他更加想问的是,涛涛去哪里了。
“阿洵,我不太想说,而且知道对我们对我们没好处,你就当辞哥去三亚玩了一圈好不好?”周辞生半直起身说道。
谢安洵看着周辞生,手指轻轻搭在掌心,周辞生知道他生气了,每次谢安洵准备骂徒弟的时候就是这个的动作。
一片沉寂,过了一阵,窗外传来布谷鸟的叫声;清脆悦耳,好像一下子打碎了沉寂,谢安洵的手放了下去,他开口:“辞哥,你不信我;你在担心。”
周辞生没了话,他当然在担心千百年来,他的担心无数次成为现实;从故友九尾狐入宫参拜帝辛,然后大商灭国,继而九尾狐自杀身亡,死前留下满地的鸟羽。
从嬴政过世前服用的丹药里面发现再早该消失的毒草,继而发现徐福背后的金乌的刺青,以及自那天之后消失的徐福。
莫名其妙被发现行踪的周庄,死在万箭穿心之下;法力高深的老方丈死在突然发疯的护法神兽独角樊牛的独角之下;九明外出游历不知所踪后被发现吊死在门前。
九明死后他再也没有离开过山河,他和精怪待在一块好像是很好的事情;后来乱世来袭,东北沦陷;他去了上海滩,结识了小燕生;他战死在沙场,原本以为不会再出事了。
“好了,别胡说啦;我担心什么我要是真的担心我就不回来了。”周辞生笑着说道。谢安洵没说话,只是看着周辞生。
天光大亮,屋外也传来极为小声的谈论声;“行了,别看我了;阿洵,你信我吗?”周辞生笑着说道。
“……我信。”
“这不就得了,别想那么多了;我现在能不能赶上你们的比赛?”周辞生说道。
“还有三天。”谢安洵说道。
“在哪里比啊?”
“在湘省。”
“飞机定了没?”
“明天的。”
周辞生点了点头说道:“我没问题”
谢安洵看了看周辞生被缠满绷带的手足,沉默着;“没事我又不是腿断了,过几天就好了。”周辞生说道。
“今天别做饭了。”谢安洵说道。
“我死也不吃你那三个徒弟做的吃的,我还不如饿着呢。”周辞生说道。
“……我点外卖。”谢安洵说道。
“我还以为你要是来一句我做呢。”周辞生说道。
“……你以为是谁教他们做的饭。”谢安洵说道。
“……外卖我要吃街口胡同里的那家老羊汤和羊肉火烧。”周辞生说道。
“好。”谢安洵点了点头出去了。
周辞生看着谢安洵打开门出去,知道外面听不见他的脚步声;周辞生打开了神农当年临死前送他的残卷,他早就看过了无数遍,但是现在有点不敢打开。
开头就是神农熟悉的缓慢地调子,温和敦厚,有点三皇的样子‘兹无名君启……’
周辞生看了看这一幅残卷,放进了乾坤袋里,然后拿出了那次和煊赫聊天的纸张‘白泽,你那里有没有一个我的容身之处?’
“有啊,想来欢迎,只要一个,我虽然没有追到你但是,也不欢迎胜利者来炫耀。”白泽那边恢复道。
“多谢了。”周辞生放下纸张说道。
涛涛那次说的很对,很多上古生物都追求过他,有为情的,诸如九尾狐,夫诸鹿之类的,还有为利想产生不死的像是狰,滑囊之类的。
但是白泽,说是他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追求自己;他是上古妖兽,寿命不知凡几,没必要求长生,但是他非说自己在追求周辞生,一天天那一大捆的花朵一车一车往里送。
后来白泽避世不出,不再见人;但是那花却是一车一车没断过;后来周辞生没法子走了,才躲过那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