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纪公子迷上了自酿酒,拉他尝遍了葡萄、柿子、苹果各种神奇口味的酒,最后定下了一款用雪水酿制的青梅酒,辅以话梅,柠檬,杏干,味甘清冽,口感酸甜,跟市面上大行其道的桂花酒酿有很大差异,因此一时风靡,成了江山笑的招牌。
李莲花抿了一口酒酿,微微笑着摇头。
方小宝想上二楼雅阁,被李莲花拉着坐在了一楼大堂。
他怕被纪公子撞见,也怕叶姑娘被纪公子撞见。
虽然她自己可能不记得了,但他可是知道纪公子曾经十分执着要进那清焰姑娘的暖阁,甚至不惜三年苦练棋艺——被他捷足先登之后,一边气得直翻白眼,一边卑微地虚心讨教——他究竟是如何猜中清焰姑娘的心思。
后来,叶姑娘离开了扬州城,纪公子也就不再提此事了。
再后来,听说他为了娶楚玉楼的芙蓉姑娘净身出户。
再再后来……似乎他家老爷子因病去世,临终还是把这个唯一的儿子召回来继承了家业。
十年未见了,纪公子如今当过得不错。
“诶,这个好像不是我们点的。”
“客官,这是送你们的。”小二笑着说,“我们公子近日新研究的软兜鳝鱼,每位问起青梅小酿的客人都会送。”
李莲花点头致意:“费心了。”
“李莲花,真看不出来啊。”方多病在一旁打趣:“你不是什么莲花镇莲花村人吗,不是身上从来不超过五十两银子吗?怎么对这扬州的小吃这么熟悉,还能在这么名贵的酒楼随便点中人家的招牌。”
李莲花白他一眼,把自己的杯子往前一伸,“来,给我倒一下水,哎,这手都乏力了。”
方小宝只好站起来给他倒水,结果转脸又忘了自己刚刚说什么。
“想当初,那李相夷绝世风采,红绸舞剑博美人一笑,引得整个扬州城万人空巷——如今乔姑娘却要另嫁他人,当真令人心寒。”
“就是,若换做是我,早在李相夷在东海身故的时候,我便投海随他去了。”
“可惜你却不是武林第一美人!”
这江山笑曾是是李相夷红绸剑舞的地方,老板又是他的朋友,任是这两日流言四起,这酒楼中却还是他鸣不平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这肖紫衿也是,抢了兄弟的女人,还搞得这么大张旗鼓,一点也不知避讳。”
“要我说啊,总归是乔姑娘变了心。”
“就是,自古贞洁烈女,哪有一女配二夫的。”
“诶,这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乔姑娘本也没有嫁与李相夷啊。何况李相夷那人,眼睛长在头顶上。自负聪明,全不把人放在眼里。哪个姑娘能忍得了他!”
“这肖大侠就不一样了,当初乔女侠在李相夷死后不愿意离去,为了不违逆她的心意,肖大侠特意在四顾门旧居上扩建了慕娩山庄,陪着她一直住在这。”
“可不管怎么说,那可是四顾门旧居。肖紫衿要迎娶乔婉娩,在这办婚礼像话吗?”
“我也觉得太不像话!他二人若不是心虚,又何须如此大张旗鼓!”
“那又如何,这李相夷身故十年,什么亲人朋友也该往前看了。”
李莲花听着,垂下眼去。
说肖紫衿他无所谓,说李相夷他也无所谓,但这些人议论阿娩,他就有些恼火。
李相夷认识肖紫衿的时候,他十六岁,阿娩十七,正是少年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整日形影不离。肖紫衿二十二岁,比他们沉稳得多,对阿娩也一直分外照顾,倒是比自己更清楚她在想什么,她何时不悦。
许多小事会帮她代劳,看她的眼神也很温柔。
当年,他偶然瞥见着那镯子,便知肖紫衿已有意中人,只是没曾想会是阿娩。
其实紫矜很早便钟情阿娩了,只是一直不便明说。
他们能走到一起,也还算……不错吧。
若是阿娩真的一直等他,他也不知该如何自处。
“诶,总算有几个正常人。”方多病把他杯中的酒酿一口饮尽,又倒了一杯。
“也未必啊。”叶灼勾了勾唇角,“这些人不过是借着为李相夷鸣不平,宣泄自己的愤恨罢了。”
“啊?怎么说?”
“这姑娘嘛,大约是嫉妒乔婉娩能先得天下第一青睐,后有痴情归宿,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尽了。”
“男人呢,则是恨这武林第一美人变心没有变到自己身上,却白白便宜了肖紫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