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记恨上。
“那看来叶姑娘不是喜欢这句诗,只是知道是我了。”李相夷也不矫情,将少师放在桌上靠着,顾自坐下,“却不知叶姑娘自己喜欢什么?”
叶姑娘跪坐着,隔着桌子给他倒了杯酒。
这暖阁里没有随侍的婢女或小厮,凡事都需要花魁亲力亲为。
李相夷这次没有拒绝,叶姑娘跟他更像是朋友之间的寒暄。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酒杯举到唇边,“哦?叶姑娘正是‘一曲红绡不知数’的年纪,为何喜欢这等老气横秋的词句。”
叶姑娘沉吟两秒,道:“因为,我已经懂了。”
聪明人之间说话,总是不必太明白。
叶姑娘在说,琵琶女感慨的不是青春不再,红颜易老,物是人非,恩宠难寻。
而是当时年少,误以为绝世才情,能换来平等和尊重。
抛开出身,她在能做到的范围内做到了最好,却只不过是从玩物,变成昂贵一些的玩物。
琵琶女懂得太晚,而叶姑娘懂得太早。
“如今你亲眼见了,觉得如何?”
“叶姑娘那日说的话,我回去想了。”李相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坦然道:“有些事你说得没错,但,也不是全部。”
“就如叶姑娘所说,既然这个武林本是弱肉强食的地方,那我作为武林中的最强者,就是要给武林立我的规矩。”
“或许我做不到能让女子读书为官经商行医,但至少四顾门中,女子不必低人一等。”
“任何人只要愿意,都可以入四顾门习武。”
“叶姑娘如果不想待在袖月楼了,也可以来四顾门。”
叶姑娘闻言愣了一下:“你出来一趟,带一个青楼女子回四顾门?”
李相夷倒是自负地很:“那又如何?我做主的事,他们不敢为难。”
叶姑娘笑着摇头:“不愧是李相夷。”
天真如斯。
但她想了想,终是没有说出口。
先前也有很多人想劝她离开袖月楼。
其中也包括叶槿。
她知道阿姐是好意,并非觉得她如此行事败坏门风,可她觉得……回去也没有意思。
纵然能从青楼抽身,可这世上女子能做的事太少,未来也不过胡乱嫁做人妇,生儿育女。
何况此间的情形,她已经看见了,又何必装作看不见呢?
可这一次,李相夷问她——你要不要来见一见,属于我的地方。
这里女子不必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