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剩下的时间里都在叙旧,绝大部分都是我给他讲这两个月以来自己掌握的悬浮技巧。令我欣喜的是,吊车完全被我的创造力打动了,但在我告诉他我用自己对悬浮术的造诣掌握了悬浮飞行后,他才被彻底震惊到。
“行呀,姑娘,”他双眼大睁地说,“我可是花了好几年时间才做到。”我居然没能掌握什么十分独特的东西,突然让我感到有点灰溜溜的,但吊车被称为全小马国废土最擅长使用悬浮术的小马,可不是白叫的,现在至少可以看出,我的学习效率更高。“那么你能飞多远?我能在自己体力耗尽前绕新苹果鲁萨飞一圈。”
“我……不太清楚,”我承认,我先前就只成功从地面飞到灾厄的小屋那里,但从来都没有试过自己到底能飞多远,“我担心在找到答案之前,就会因为用力太猛而筋疲力尽了。”
“你这就精疲力竭了?”他问,我点点头,“从你飘起自己的方式来看,我并不惊讶。”
房间里一个伴随五彩纸屑的爆炸声把我们两个都惊得一跳。
“好消息是,有一种药剂配方,”吊车说,把散落在我们两个身上的纸屑都飘走了,扔进一个垃圾桶里。一个能不让我精疲力竭的配方?他勾走了我全部的注意力。“很不幸,废土上应该没有了。它需要一些只在无尽之森里生长的植物,我觉得它们现在都已经烧没了。”
好吧,真是烂得可以。
“我可能乐意从自己储存里分你一点,”吊车偷偷地说,“作为报酬。”
对呀,我本该料到会这样。况且,吊车让我帮的上一个忙,可是赠送了整整一个避难厩的奇美拉。
“我现在正被追杀,”我承认,“要是我活下来了,会记住你的提议。”这也许是我第一次主动放弃让自己分心的任务,但我现在真的腾不出时间来。除非……“这个任务——会让哪只小马身处危险吗?”
“不会,”吊车说,我一下子感到了解脱,“至少,就我现在知道的来看。”好吧,还是会有危险,“在无尽之森外围,希望镇太阳能阵列附近有一个农场。离无尽之森很近,那里的土地还可以耕种。”
无尽之森旁边的农场?也许只是一种传言罢了,也许疯狂也会传染。
“去年春天,它就突然出现了,谁也不知道是由谁建造的。看上去就像有小马费了好大力气才盖好,然后就把那里抛弃掉了。或者,是被森林外游荡的什么东西给干掉了。”吊车耸了耸肩。后面,我看到小呆正在享用着一个马芬。她一只耳朵高高竖起,我怀疑她正在听我们的谈话。
“我们非常需要作物,特别是现在,”吊车陈述,“但这里的小马流传着关于那个农场的一些奇怪流言,第一只想搬到那里去的小马没多久就回来了,还说那里闹鬼,之后就再也没来过镇子上了。是没多久以前的事,我希望你能够前往那里一探究竟,让我们知道搬到那里去到底安不安全,”他上下摆动眉毛,“我猜你不怕什么无头鬼马。”
我思考再三,“告诉你吧,要是我正好去了那边,我会到处逛逛,看看能找到些什么,让你知道。”我跟他说,又添了一句:“用来换你那个配方,但我现在日程安排得实在太满了。”
小呆走了过来,在脖子上挂着的小黑板上潦草地写些什么:
不要因为他们说农场闹鬼而无比担忧。
没有避开那片地区的理由。
鬼怪不存在。
只不过是地雷罢了。
我眨了眨眼,“地雷?”
“小呆一直都是这么认为,”吊车解释,“从血淋淋的尸块以及看上去像发生过爆炸的地面推测出来的。”
这时候,小呆擦掉了小黑板。一会儿后,她又写:
请把你找到的每颗地雷都带给我,我用瓶盖和蹄雷来和你换。
好吧,疯狂绝对会传染。
银贝儿高兴得蹦了起来:“嗨,妈妈!泽妮思正在主持蒙眼钉马尾的游戏!想来玩吗?”金鬃的小雌驹在对方能给出回答之前就把她用力拽走了。
等等,泽妮思都开始主持游戏了?随即,我想到的第二件事就是,在没有视力帮助下重新判断方向并保持住平衡,听起来的确像是那只斑马熟悉的项目。
我竖起耳朵,花了点时间好好观察并倾听了一下身边的派对。音乐是从一台和敬心的那台很像的老式录音机里放出来的,只不过质量差远了。歌声欢快,无忧无虑。轨权起居室所有家具都被推到了最后面,小马们载歌载舞。感觉就像先前有一缕阳光被捕获,然后在这间屋子里大放异彩一样。
丧火站在轨权的衣帽架上,上下摆动着脑袋,发出着婉转的啼鸣,欣赏着自己在一堆气球里反射出来的变了形的彩色倒影。我猜她刚刚一定是掉进了潘趣酒里。
斯派克!该死,我得告诉他关于葛瓦德和小呆的事。
“失陪了,吊车,”我匆匆地说,“我马上就回来。”
“别着急,”黄色小马说,“我会自己找事做。”
我冲出门口的时候,和葛瓦德娜擦身而过。她就站在屋外,静静地听着派对的声音。我停住了,在泥地里滑了一下:“你还好吧?”
她点点头:“可以和你成交,五百瓶盖,我就会在明天晚上把她们俩带到那条龙的洞穴里。”她摇了摇头,“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那两位……她们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
一想到这个派对令她悲伤,我不免有那么一瞬间感到担心。这些小马先前引起的恐慌确实很容易让马生气(我怎么能怀疑你们呢?脑海中一丝小小的声音问,这可能会发生在我们每只马身上,另外一个声音回答。脑海中的小马环顾四周,想寻找这些声音的来源)。
我摇摇头,清空了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不,事实就是,我看见小呆和银贝儿感动了狮鹫的领袖,而她已经走出来好好考虑一阵子了。
“谢谢你,”我对她说,开始向守望者等着的地方往回走,但马上又停住了,“那你的菜到底是什么样?”
“未婚的,”葛瓦德娜·冷酷之羽直率地回答。
这个答案让我一笑。我猜对她来说,拥有一个女朋友就像签一个合同一样。葛瓦德遵守合同,也不会尊重那些不去遵守的小马。
“来嘛!”银贝儿用大大的、闪亮的眼睛哄着我,尝试把我从我和糖心之间的谈话中拉开,“跟我一起跳下舞吧!”
我看了看可爱的小雌驹,她是那么渴求,那么……可爱。我怎么能拒绝她呢?我抬头看了看她的妈妈,希望她能帮我应付一下。斜眼的尸鬼用充满爱怜的眼光看了看女儿,又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看我。
和糖心挥蹄告别后(她先前特别负责地带来了“成年马潘趣酒”),我跟着薰衣草紫的小雌驹走出了马群,上了舞池。
派对一直举办到深夜。
我跳舞跳得浑身疲乏,便找了一张空桌子坐到旁边,飘了一杯“成年马潘趣酒”过来喝。它有一种古怪而又美味的浆果味,还让我摄入了刚好能让哔哔小马滴滴作响的辐射量。我错误地去问它是由什么酿成的,变异水果潘趣酒还是在不知道原料是什么的时候才好喝。
泽妮思走了过来。“小家伙睡着了,”她说,“我们把她放到了楼上镇长的床上。”总比在瓢泼大雨里把她带回家更好。而且,这也能让她和小呆离得近一点。“那个狮鹫守卫正看护着她。”
我想知道吉尔伽美什到底睡不睡觉。从听到的消息来看,我觉得自己不是全镇唯一一只想要问这个问题的小马。
“你还好吗?”我问。
“我不是一个母亲,”泽妮思说,“我倒是可以成为一个守卫,一个保护者,但也仅此而已了,我羡慕她们。”
“也许你不能成为一个母亲,”我说,回想起泽妮思是如何帮助符纹镇的斑马学习潜行艺术、以及如何教他们制作“黛茜”的,“但可以做得比一个守卫还要更好,你可以成为一个老师。”
泽妮思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喝着自己的变异水果潘趣酒,我喝着我自己的。
桌子附近,那群熟悉的年轻三马组花了整个派对的时间讨论该如何给自己的小组命名。橄榄色的小马建议他们叫“废土骑卫”。
“不行不行,”琥珀色的雌驹说,“听起来就像我们在抄袭苹果骑卫一样,我们需要更原创一点的名字。”
“我知道了,”橄榄绿的雄驹说,举起了一只蹄子,“那‘衔尾蛇’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