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进行大屠杀,”灾厄喘着粗气,“这一切之后,他们绝对不会被视为小马国的救星!”他眯起眼睛,目光比锋利的匕首还锐利,“无论如何,他们根本就没打算重新加入小马国,对吧?”
荣辉给了灾厄一个遗憾的眼神。
“所以,之后的计划又是什么?”灾厄重重地跺着蹄子,“平民一定看见了一些迹象,英克雷打算把这一切掩盖成一次庞大的侦察行动?‘噢,咱们觉得是时候下去了,但经过长时间的探索,咱们意识到丝毫不可行,所以咱们最好再多等两百年’?”
“类似这样,”荣辉轻蔑地说。
黎明开始照亮地平线之际,我们安静坐在各自的魔法囚笼里。我感觉精疲力尽,但我们谁也不想睡觉。灾厄再次道歉,实际上,他每隔一段时间就道歉一次,直到我几乎是朝他吼着没什么事才为止。
我之前花了两个多小时来思考如何把我的武器飘出来,清理掉营地。现在,他们大部分都在睡觉,我认为是时候撬开板条箱了。
但无论如何,我们仍然会被困在这些囚笼里。
我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微微颤抖。视觉强化魔法警告着我,我暴露的辐射已经达到了临界水平。我想做点什么事,但必须是能成功的事。我可不能在这里活得够久来得到另一个机会。
小呆蜷缩在囚笼最远的角落,尽自己所能远离我,但身处如此狭窄的地方,并没多大用。
灾厄躺在他自己的囚笼里,看上去很是阴郁。
“我确信荣辉错了,”我透过我们之间的屏障告诉自己的朋友,“我是说,关于你的父亲,他应该不会因你母亲的死给你起这样的名字。”
灾厄给了我一个干巴巴的微笑:“咱从来没问过这件事,但考虑到咱父亲的风格,很可能的确是这样做的。”
仁慈的露娜在上,实在……太恐怖了。“我……我很抱歉,灾厄,但我现在相当讨厌你的父亲了。”
灾厄笑了笑,坐了起来,“没事,小皮,他会很乐意听见你这么说。”我畏缩了一下。“每只小马都讨厌我的父亲,这就是他的工作,成为英克雷里最讨厌的混账。”
“你的父亲也是英克雷?”我喘着粗气,脑补着灾厄父亲身为英克雷最高议会的一员,甚至还可能是策划了“烧灼行动”的家伙。女神在上……不要把灾厄置于这样的境地,这不公平!
“对,”灾厄说,一个严峻的微笑浮上了脸颊,“纳瓦罗(neighvarro)的军士长。”
他站起身,抬起双翼,嘲弄地压低自己的声音模仿:“一个锤子?你可爱标记是他妈的一个锤子?那最好是一个砸向仇敌脑袋的锤子,孩子!否则你就是我最可悲的儿子!”
哇。
灾厄重新坐了回去,被自己的表演逗笑了,“对,这就是咱的爸爸。”他晃着自己鬃毛,看向我,“他所有四个儿子都是英克雷,惊不惊讶?”
突然间,我的母亲感觉就像一个恩赐一样。
“所以……”我说,试着在为当下困境想出解决方案的时候谈谈一些话题,“你的可爱标记是一个锤子?”
灾厄抬起头:“对,还有一把螺丝刀。”
“你的可爱标记是工具?”这不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我曾经认为我朋友的可爱标记是一个十字准星,或者一个靶心,虽然这些不太可能成为小马国废土上最值得炫耀的可爱标记。
无论如何,这仍是灾厄。一只因修好天袭者号,让它重返天空而欢呼雀跃的小马;一只就像自走工具架的小马;一只从枪械到服装都能修好的小马。我曾经将他看成神枪小马,但重新考虑,我意识到除了飞火雷霆,他用的每件武器都是自己改造或亲自搭建的。他甚至还重新设计了自己的英克雷装甲,让它没有头盔也能开火射击。
小呆小跑过来,把黑板紧紧贴在屏障上,引得它咯吱作响。
灾厄集中精神阅读着,“故事?”他困惑地看向我。
我把自己的脑袋朝小呆那边抬抬,猜测,“我觉得她想听听你获得可爱标记的故事。”我面带微笑,补充说,“我自己也想。”
“可爱标记并不重要,”灾厄沉闷地告诉我们。
“来吧,”我鼓励道,用蹄子敲着囚笼的地板,“故事!故事!”小呆也加入了进来。
灾厄翻着白眼,向我投来一道目光:“好吧,但你们也要分享自己的故事。”他抬了抬自己的牛仔帽,开始沉思。
“咱还小的时候,”灾厄开始了,“想做的一切就是让父亲为咱感到骄傲。即使对咱兄弟们来说,也几乎不可能。咱从来都不像他们那么强壮有力,所以咱就开始练习射击。第一年,咱参加了狙击新秀比赛,得到了第三名。”
“父亲非常失望。”
我畏缩了一下。
“咱想告诉他咱已经尽力了,但他告诉咱,这意味着咱最大的努力也非常可悲。咱说这不是咱的错,他给咱的那把老枪蹄感相当差,很难瞄准。他就告诉咱,咱应该把它修得更好。”
灾厄摇了摇头,用一只蹄子敲着牢房的地板,“所以这就成了咱之后做的事,咱花了一整年时间修补那把枪,修好瞄准器,定制枪口握把,在肩部支架上增加补重,让它的重量更平衡。”
“第二年,咱获得了第一名。”
灾厄抬头看向我,眼中盈满泪水,“那……那是父亲第一次对咱微笑,第……第一次告诉咱做得很好。”他凝视着天边的晨曦,初升的朝阳把云层染成了辉煌的橙色、粉色和金色,“当咱回家脱下自己的比赛制服时,它们就出现了,一个锤子和螺丝刀,那是咱一生中最棒的一天。”
他低下头,用蹄子挠着自己的鬃毛,“当然,直到咱遇见了你和薇薇。”
“我是同龄小马中最后一个得到可爱标记的,”我告诉他们,“我班上其他所有孩子两年前就得到了自己的可爱标记,而监督想让我去工作。”
我解释:“通常情况下,二号避难厩里,我们工作是由可爱标记作为依据决定的。只要我还没得到可爱标记,监督就不能给我分配工作。所以她启用了二号避难厩初任监督起草的古老规章,让我尝试在各种各样的职业里做临时学徒,直到我的可爱标记出现为止。大部分情况下,她让我做管理和技术有关的临时学徒,因为大部分独角兽都是分配在那些领域的。”
我低下头看着深深融入血肉之中的哔哔小马:“得到可爱标记后,我们就会得到自己的哔哔小马,以及工作岗位。”
我咬了咬嘴唇,回想着,“有一天,我做首席哔哔小马技师的学徒时,一对焦虑的夫妇走进了哔哔小马技师工作间,说他们儿子失踪了。他在自己可爱标记派对上溜走了,然后不知怎么,在避难厩里迷了路,而他们到处都找不到他。”
灾厄盯着我,一副困惑的样子。他还记得那些避难厩和外面的世界相比有多么狭窄封闭。
“哔哔小马最容易被忽略的一个功能,就是可以追踪被标签的对象。大部分情况下,这是用于自动程序的。我的哔哔小马上下载了一系列预设的地点标签。我有时仍然很惊讶,视觉强化魔法会时不时告诉我‘这里是哪里’。”我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想起自己哔哔小马标出“香甜苹果园”的名字时,我有多么震惊,“每个哔哔小马也有自己的标签,让任何小马都能用自己哔哔小马锁定它的标签代码。”
“那时候我的师傅……睡着了,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了,所以我破解了他的终端,下载了那只小雄驹新得的哔哔小马的标签代码,就下在我正摆弄的哔哔小马上。我找到工具解开那个哔哔小马,启动它,第一次激活了视觉强化魔法。那只幼驹的标签就出现在了视觉强化魔法指示器上,我穿过避难厩,找到了他。”
“那只幼驹不小心把自己锁在了苹果园的维修棚里,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没有任何小马听见他的呼喊。我不想让那只小雄驹陷入麻烦,所以就没去找那些园丁,而是直接撬开了锁,让他出来了。”
我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当然,他出来后就到处宣扬我是怎么‘救下’他的,所以我因擅自挪用哔哔小马以及撬锁陷入了麻烦。我师傅为我破解终端的行为打了掩护,而监督也不想过多追究这件事,因为她看见我刚刚得到了可爱标记,表明我会和他待在一起很久。”
这段回忆引出了我一个轻柔的微笑,我最后说:“那是我第一次感到自己做了一件有用的事,一件……非常正确的事。”
我觉得我们都没料到小呆也会加入这场讲故事的活动里——见鬼,我们连这个尸鬼可爱标记是什么都不知道——当小呆把黑板放在我的蹄上,戳着让我念出来时(之后又更用劲地戳了我一下,让我大声点让灾厄也能听见),灾厄和我都大为震惊。
小呆途中不断擦黑板,重新去写新的句子来讲述自己非常简单的故事,花了很长一段时间:
“舅舅有一个搬家运输公司,
舅舅让我帮忙,他不让我搬运太多东西,说我笨蹄笨腿的,但他让我坐在马车上,把我叫成他的小吉祥物。
我喜欢这个工作,帮助小马搬进新家非常有趣,我喜欢看见他们开心的样子,尤其是大家庭。
如果他们有和我同龄的小孩子就更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