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听到了屋外的爆炸,夹杂着时不时响起的枪声。铁蹄正和敌方交火。
掠夺者雌驹扭过身子,防暴霰弹枪衔在口中,却发现自己正对着薇薇的枪口。掠夺者愣住了,死死瞪着面前即将终结自己的黑色孔洞。
我们的独角兽在暴怒中颤抖不已。“我之前从来都没杀过小马,”她说,声音柔和,却依然被法术放了大。
这就是薇薇的星克镇,我一下子想到。不过她有个优势,没有任何小马会质疑她正处决的这些小马的卑劣本质。至少她在救孩子们,而不是在恐吓他们。
砰!!
薇薇垂下霰弹枪的枪口,从第三个掠夺者残破的无头尸体前转过身。“在我看来,我现在还是没杀过。”
“我也不想这么做!”那只小雄驹,巴基,嚎啕大哭起来,“我……我不想这么做。是他们逼……逼我干的!我……我也不想伤……伤害她!”
头上带伤的小雌驹已经死了,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断了气。薇薇抱住那只小雄驹,尽可能安慰他,尽管她自己看上去也极其惊恐。
我们一共救下了九只幼驹。有三只在外面,其中有只黑色皮毛的幼驹蜷在笼子最里面的角落,连灾厄都没注意到他。令我们惊讶的是,他是一只天马,是一个叫雷达(rader)的黛茜派的曾孙。灾厄听说过那只离群天马的名字。“他是最后一个撂下英克雷离开的,”他告诉我,“在咱离开之前。”
我把护卫孩子们到达安全地方的重任交给了那三个年轻的英雄。小屋院子里有一辆满载笼子的马车——掠夺者怎么把小幼驹们带到这里来已不言自明。它可以作为装有轻甲的运输工具。我看到那只受伤的雄驹现在持着那把防暴霰弹枪了。在灾厄对它施展了巫术般的修理技术后,那把防暴霰弹枪就成为了一件极其令马敬畏的武器,甚至比薇薇的那把还要好。只要他们不绕路,就有了一路抵达新苹果鲁萨的条件。
新苹果鲁萨并不是把难民送去的最理想的地方,但那里是唯一一处离我们较近的地方了。r-7枢纽站太远了,而另一处更近的地方显然是共和国。他们不想回那里去。
“我真希望能和你一起去,”我对琥珀色雌驹说,随即意识到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我们真得离开了。”
她点点头:“谢谢你,废土女英雄会以你为荣!”
我别过头,脸上一红:“我……嗯……对,我也希望是这样。”我跺了一下蹄子,扬起一片尘土。
“嘿,有小马给你说过你这样很可爱吗?”她问,在我脸颊上轻吻了一下,然后蹦蹦跳跳,欢快地奔向自己的同伴了。他们正试着把小雌驹和小雄驹哄上马车。我眨着眼,思维一片溃散。
不到半个小时后,马车渐渐远行,由两个没受伤的年轻英雄拉着。铁蹄已经确保了外面那些掠夺者永远都不会来伤害他们了,而他们也将带着一个关于苹果骑卫“英雄与杰出风采”的故事前往新苹果鲁萨。
我已经能够感觉到铁蹄身上散射出来的温暖力量了。他践行了苹果杰克的荣耀,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我希望他已经开始真正痊愈了。
我转过头看着薇薇。马车开动前,她一直都保持冷静,但我看到她现在开始发抖,跌倒在地上啜泣。灾厄上前扶住了她。
“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恐怖?”薇薇抽泣,“那些……面目可憎的生物怎么可能是小马?”我埋头盯着地面,思索着同样的问题。“我们战斗、受伤、流血是为了让小马国变得更好,”薇薇把脸埋在灾厄的脖子旁,“除非根除掉事物存在的原因,否则完全制止不了它们……”我想到了粉雾。“……然而……但……掠夺者的存在是没有原因的!他们没理由这……这么可恶!没……没……没有一点道……道理。”
日薄西山,灾厄把天袭者号降落在辉煌谷的边界。我们周围全是小马的死尸,还有一个军营的残骸。一条有点烧焦的红眼旗帜在风中翻飞。
“呃,完蛋了,”灾厄解开天袭者号的挽具(前几天早上,他临时装配了一个能快速系解的装置)。他先前花了好几个小时环绕山谷来找到这个营地,这是我被提取记忆之前告诉过他的一部分计划。
我在哔哔小马上给自己留的提示非常模糊,显然只是用来让自己安心而不是提供信息的,但是里面的确提到,我们在飞进山谷前要在这里停下。我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但觉得这和之前我前往十马塔红眼营地的一些事务有关。一些重要到让我重新服用派对时间曼他特的事务,我希望这天杀的事务真的那么重要……也许并不是,鉴于我们本该在这里会面的家伙很可能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几只大型的黑色鸟类拣食着尸体。有一只把一具穿护甲的棕色雄陆马尸体的一颗眼球拽了出来,我感到一阵恶心。
“这些伤口是天角兽的法术造成的,”铁蹄在群尸之间穿行,“是‘女神’的孩子们干的。”
一场斩草除根的大屠杀,还没一只天角兽死亡,妈的。
“咱觉得意味着‘女神’和红眼再也不假装统一战线了。”
“没有必要,”铁蹄提出,“这是一场先发制马的突袭,也许她只是不喜欢他的军队驻扎得这么近。”我看到的尸体越多,就越确定这是十马塔撤退的一小部分武装力量。“无论是哪种,我都质疑红眼即时通讯的能力,他很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当他察觉后,‘女神’可以搪塞说他们是不幸被无尽之森里窜出来的什么东西袭击的。”
“如果是这样,然后呢?”灾厄问我,“计划终止?”
我摇摇头:“我……我不知道。”他问我可真是问错马了。我转头寻找泽妮思,她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薇薇蜷在天袭者号上,丧火用一只翅膀安抚着她。
“你看,如果咱们仍要前行,”灾厄告诉我,“咱想让薇薇和铁蹄一起留下来,她现在的状态什么都做不成。”我同意。当然,可以假设一下,也许这个计划原本就允许他们留在后方。见鬼,那只斑马现在跑哪儿去了?
我转过身,猛得向后惊跳一大步,发现自己正和我们带条纹的斑马朋友脸对脸。
“我们需要的东西还在这里,”她隐晦地说,带着异域风情的声音低沉而急切,“我们最好快点动身。我看见‘女神’的孩子们就在山脉后面,卷入了和一条多头蛇的缠斗中,战斗可能持续不了多久。”一条多头蛇?!我突然猜到是什么碾过小蝶木屋的奴隶营地了。“做你必须要做的事,小皮。”
我点头,感到了计划仍处在正轨的欣慰,也被心里关于多头蛇的想法吓呆了。我有点想见识一下那场战斗,但我知道自己不会。我检查了一下哔哔小马上的信息来确定,我确实是对的。
现在是时候给自己系上蒙眼布了。
我还是偷看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在灾厄飞过辉煌谷,带着身后的天袭者号时,我听到了多头蛇的咆哮,我真的需要看一下。偷瞄一眼没什么,对吧?
我发现自己独自一马待在天袭者号里,一下子让我惶恐不已。我本来以为至少泽妮思会和我在一起呢。
我爬到窗边,向外看去,但没什么可看的。辉煌谷绵延数里,我能看到地平线上的马波里基地,以及有上百个地狱犬地洞的大弹坑。雷鸣轰响,九头蛇又发出一声咆哮,一下子提醒我看错了方向。
“你来回动什么呢?”在我走向对面的窗户时,灾厄问。我感到一阵惭愧,但很快就被战斗的奇景给冲刷掉了。
一只天角兽倒在地上,身体被碾碎,血流一地。还有一只被叼在多头蛇最左边那个头的嘴里。那个怪物可真是大,它的脑袋大到简直能把一整只天角兽吞进去。她只剩翅膀露在它紧闭的大口外,无力地拍打,直到被它一口夺去性命。另外三只天角兽在多头蛇周围飞旋,躲闪着剩下的蛇头,它们四下猛咬自己的猎物。其中一个蛇头深吸一口气,喷出了某种气体,笼罩住一个有魔法护盾的“女神”的孩子。看上去那只紫色天角兽的护盾保护了她。她扬起一边的翅膀,向着第二个蛇头的血盆大口俯冲而去,又收起了双翼。
那一瞬,天角兽化作一道夺目的闪光。大张着口的九头蛇头爆发出一阵湿漉漉的闷响,随后颓然瘪下,而浑身浴血的紫色天角兽则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目瞪口呆。那只天角兽牺牲了自己,用魔法把自己传送到了那怪物的头骨里面!我飞快地重新给自己蒙上蒙眼布,谢天谢地,我的脑袋对她们这么超出常理的战术来说太小了。
{{欢迎回来,我的宾客们!}}那堆和声在我的脑海里响起,{{我的孩子将会指引你们,你们将折服在神通广大的女神面前!}}
我的头一抽一抽地悸动。
我感到天袭者号降落了。我等待着,根据我的提示来看,灾厄会告诉我什么时候该把蒙眼布取下来。我听见他解开挽具的声音了,听见他的蹄步声靠近了。他在门外停下,我们都在等待。
{{你们为什么走走停停的?}}
你自己不知道吗?我在心里对她说。
“好了,小皮,”灾厄说。我掀起了蒙眼布。面前的道路上站着两只深绿色的天角兽,我看到还有几十只在马波里基地的废墟上伫立。就静静站在原地,无意识地注视着我们。
不,是一心一意地注视,我战栗了一下。
“等你完事后,咱不会在这里,”灾厄对我说,言语间明显流露出对这个计划的极度不满。我瞪大了双眼,我知道自己会独自前来,但没意识到把我拉到这里的小马会独自离开。什么鬼玩意?我到时候该怎么离……
我的天马朋友指着一堆瓦砾:“那里就是你的出路。”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注意到残骸间透出一丝粉色。是狮鹫追猎者ii,在我们离开老奥尔尼后,我就一直想知道它的下落。
{{“女神”已经很不耐烦了!}}
好的,好的,我这就来,我在心里想,我已经拿到了你要的东西,管好你的天角兽们。
我的提示里只留着一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