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想要有人爱你,所以哪怕是虚情假意你也不在乎,你选择了他来填补内心空缺,还要生下他的孩子?”
蓝芩悦估计是被气到了,才会一次性说那么多话。
安裕内心突然觉得很讽刺。她知道,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偏将她送出去,到头反过来指责她?
但安裕早就不是心事摆在脸上的少女了。她勾起一丝得体的笑,温声开口:“并非如此。我欠主上的救命之恩,多年以来出生入死,早已还清。财富和地位,如今已经不敢再奢求。”
蓝芩悦冷笑:“你现在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安裕抬起眸子,静静地平视着她,没有说话。
空气一时间凝固了。
蓝芩悦缓缓开口:“小碧,把药端上来。”
一旁的张碧脸色大变,她连忙下跪:“殿下三思!”
“端上来。”蓝芩悦的语气徒然变冷。
张碧身体一颤,她多看了安裕一眼,只得退下。
一碗黑漆漆的药被端上来的时候,安裕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为什么?”安裕同样问了一句,眸中带着近乎纯真的一丝哀伤。
为什么每次都给了她希望,又亲手打的粉碎。
为什么,连她的感情都要控制,为什么连她成为一位母亲的权利都要剥夺。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
“皇室宗亲子弟,家眷一个没留。我不会让任何威胁到皇位的隐患存在。你是要自己喝,还是我灌你?”蓝芩悦的神色依旧冷淡,但语气却是不那么平静。
但安裕没有注意到,她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暗淡下来:“在你眼中,权力真的比一切都重要吗?”
蓝芩悦大跨步上前,一把捏住安裕的下巴,冷声开口:“没有权力与财富,当时就死在了梧桐楼。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一切,安裕。”
“我明明给了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蓝芩悦的神色中带了真心实意的疑惑与一丝失望之色。
世间万物都是等价交换。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与财富,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蓝芩悦自觉从未做错过什么,如果安裕当初告诉她,自己不想要这一切,她不会逼迫安裕去做这些事情。
木已成舟,后悔有什么意义?
是啊。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要的东西,蓝芩悦从来给不了。除此之外,蓝芩悦能给的,她都捧到了自己面前。
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安裕眼底浮现出一丝悲凉之色,比起世界上大部分求而不得的人,她应有尽有,却也一无所有。
她到底得来了什么呢?
安裕端起碗,没有再犹豫,仰起头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蓝芩悦脸色总算好看了些,她甩开手,转身离去,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小碧,留下来照顾她。”
等到蓝芩悦离开的时候,安裕脸色愈发苍白,倒在了地上。
张碧连忙扶起她:“安裕,安裕?”
她算是看着安裕长大的,追随蓝芩悦是一回事,她不希望看见安裕出事。
安裕抿着唇,眉头紧锁,手捂着肚子,状态看起来糟到了极点,语气却依旧平和:“我没事。”
“这哪里像没事的样子?我去给你找止血的药。”张碧急急忙忙又退下去了。
鲜血从她的身体里流出,安裕轻闭双目,身体一点点冷了下来,她的心好像同时归于寂静。
人生莫大的悲哀莫过于心死。
结束了,一切都会结束的。
仅仅四年的时间,蓝芩悦就恢复了生产,御驾亲征收复失地,一年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战场上奔波。
安裕则垂帘听政。刚刚开始还有人轻视太后,但都无一例外死的很惨。
她背后没有强大的母族,年纪轻轻,但手段了得,残忍而冷酷。
她任用酷吏,刑法制定的十分严苛,每年抄家斩首的,上至官员下至百姓无一幸免。
安裕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某一次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在刑场上,对她失声大吼:“安裕,你见利忘义,冷血无情,你不得好死!”
安裕的神色动容,但也只是多看了一眼那位将死的少女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人头落地,鲜血飞溅,安裕的神色都没有在度变化。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呢?大概时间很久远,安裕已经想不起来了。
蓝芩悦大仇得报,屠尽了女真人,重回中原复国,她站在了权力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