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寺正到少卿,沈清夜一跃成为大理寺第二号人物,职位仅在大理寺卿之下,他的升迁速度不可谓不快。
因为皇太后需要有个人做刀。
破开京城锦绣华服下乌烂腐朽的肉。
沈清夜没有依靠,更没有退路,只能不停向前,得罪更多的权贵,换取更高的职位。
出头的椽子先烂。
可他没有选择。
宋时微替大哥谢贺后恩典。
“你在习艺馆里,都学了什么?”
学了什么?
学经,学书,学骈文和赋……习艺馆里短短一个月,她所学内容庞杂。
贺后静静等着,半片玄色广袖逶迤在地上,织物面料轻薄,金丝银绕绣着鸾鸟,似欲乘风而起。从宫人手中接过茶盏,白玉瓷盏托在手心,捻着一朵花似的从容。
像是万事到了她手里,都能全数化解一样。
宋时微将所学一一答了,偏殿刻漏在有节奏的鸣响,酉正了。
宫廷讲究四平八稳,不可慌张,不可急躁。
在贺后面前,她似白纸一般简单明晰,是以宋时微并不刻意卖弄,她也没有太多学问卖弄,而是将所学所思,尽数明了地讲出来。
安静的大夏殿,只有女孩轻柔悦耳的声调。
贺后平静的眼波终于泛起笑意,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松快的味道,“可见一个月的时间太短,以后在大夏殿当值,多学一学。”
贺后叫她多学,却没有指明具体的方向。
宋时微坐在御案后的小几上,翻看贺后临走前,指给她的一沓奏折,是吏部呈上的关于人事调遣,各州省的任职名单,后面附有履历和政绩,很厚的一本折子,贺后只在最后批一个鲜红的“可”字。
还有工部修缮太庙的折子,户部报请的赈灾折子……偌大帝国的运转,就在这一间不大的殿宇中完成。
宋时微将每一份奏章及批阅细细看完,直到月上中天,这才从大夏殿走出来。
这日过后,她便日日都在大夏殿侍奉,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
刚开始时自然吃力,呈给贺后的奏章,不紧要的她都看过,朱笔御批的奏折,如何判断,援引先例,写下批语,有很多她不明白的地方。
她竭尽所能的学习,如同久旱后的大地,任何一点甘霖雨露都被她尽数吸纳。
昌平说她像饿了几千年的鬼,但凡闻着一点“政味儿”,都兴奋得两眼冒绿光。
“那叫求知若渴。”宋时微纠正道。
元询轻笑,“皇姐说得没错,如今宋姐姐碰上盛大人给朕讲学,眼睛都是红的,恶狼似的叫人害怕。”
宋时微被两人打趣的有些不自在,盛怀安出声解围,“她如今在大夏殿,若再是两眼一抹黑,才真是叫人担忧。好学好问,这身衣服才能继续穿下去。”
元诗“呦呦”的叫着,扭头凑到陛下跟前说小话,“瞧瞧盛大人那不值钱的样子,你将来可不要学。”
说是小话,声音大得门外的吴全都能听到。
陛下竟也煞有介事地点头保证,“皇姐放心。”
这段时间,宋时微和盛怀安两人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