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哀哀叹息一声,“可你现在坏了名声,孩子也掉了,再不嫁他,又能嫁给什么好人家?他毕竟是探花,咱们家帮衬着,前程总不会太差。”
宋时语心口堵得慌,垂下眼睛赌气道,“大不了我以后也不嫁了人,宋时微在宫里不是挺好的。”
柳氏急得拍她的手心,“整日浑说,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道理!你看大小姐,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语儿,姨娘总不会害你。傅辛是薄情了些,可他在京城没有根基,这种人最好拿捏。只要你舅舅在一日,他不敢不敬重你。”
宋时语听到这话更是灰心,“这不就是贪慕权势的小人?”
柳氏唇角浮起一个讥诮的笑,“男人还不都是这样。你嫁过后去,寻一个老实本分的小妾,借腹生子,等日后有了两个孩儿傍身,凭他傅辛胡乱折腾,你是正妻,少不了你的尊重。”
“我这辈子只有盼着你好的,”柳氏说着目光看向虚空,声音里似淬了毒,“宋时微那小贱人害你至此,姨娘不会放过她,你放心。”
宋时语嘴唇翕动,想说簪花宴上出事,起因却不在大姐姐,是她先端了下药的酒。可姨娘满脸扭曲仇恨,指甲都陷在她肉里,那些话她又咽了下去。
姨娘疼她爱她,总不会害了她。
柳氏见女儿神情松动,不再喊着退婚,又苦口婆心道,“姨娘知道你总觉得自己是庶女,低人一等。别急,等林氏咽了气,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出了。”
宋时语心中一惊,反握住柳氏的手,“不是说夫人身子已经大好了?”
“傻孩子,”柳氏嗤笑了声,“世事无常,谁说好了就不能再病了?我便是不为我自己,也要为你们三个谋划前程。
至于傅辛,你舅舅如今自顾不暇,你且安心养病,有他回头求你的一天。”
宋时语心下却有些不安,“夫人若出事,大姐姐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能如何?”
柳氏十分不以为然,“且不说她在宫里鞭长莫及,等真到那时候,她要闹开,可能拿出证据来?
再说还有你爹爹在前头顶着,生父同妾室毒杀生母,这话若传出去,你爹爹的官没得做,她一个罪臣之女,焉能继续留在皇太后宫中?
就算她豁得出去,你爹爹第一个饶不了她!
到头来大小姐也只能乖乖叫我一声母亲,大家两下相安。”
宋时语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姨娘早把一切都算好了,不禁问道,“姨娘要如何做?”
柳氏横了她一眼,“你只管养病,其余不用操心,万事有我在,保管叫你风光大嫁。
再别整日里臊眉耷眼,消极气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也该装扮起来,倒叫区区一个傅辛给拿住了。”
宋时语被柳氏一番话点醒。
她有舅舅和爹,傅辛且要靠他们家,她早已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林夫人,虽说那是个顶善心的女人,可她拦了姨娘的道,阻了他们的前程,要怪只能怪林氏自己命不好。
姨娘说得没错,她如今的情况,嫁给傅辛是最好的选择。
宋时微又怎会真心为她,说什么不要嫁给傅辛,怕也是自己嫁不成故意酸她。
想通这些后,宋时语宽了心,脸上方带出点笑来,吴嬷嬷忽神色慌张跑进来,“姨娘不好了!”
“一点规矩也没有,”柳氏斥了一声。
她不疾不徐,抿了抿鬓边的发,才道,“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不见一点稳重。说吧,何事如此慌张?”
吴嬷嬷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嘴唇发苦,干巴巴道,“老爷他,他带回来一个女子,听管事说今晚就要纳了做姨娘,叫马管事备两桌明月楼的席面。”
柳氏从榻上弹起来,声音尖锐,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