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穗。”

陆砚今在她身前蹲下，仔细端详着她的脸，看她拧在一块的眉，看她发红的鼻尖，看她倔强紧紧抿着的唇，看她受了伤却不顾疼痛紧紧抱着自己的双手。

木盒子被丢在她的脚边，他伸手便捡了起来。

她不再有反应，连他的靠近都不再害怕，麻木了一般只剩下哭。

陆砚今也忘了取解药，就只这么看着她。

从方才进书房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因为这府里没人敢在没有经过他准许的情况下进入书房，可刚刚进来时，里面是亮着灯的，说明有人来过。

他几乎是本能的，立马就想到是她。

“擅闯书房，我还没问你的罪呢，别以为哭成这样，我就会可怜你。”

看似是冷酷的话，可这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柔软。

许是知道了她放火烧了菱茶山庄的举动，是为母报仇，这个事情可能让他与她产生共情，毕竟报那不共戴天的仇，也是他正在做的事情。

认真的想，周岁穗好像确实是挺可怜的。

自以为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养父，是自己的杀母仇人，好不容易报了仇却又被太子带走，一锁便是三年，然后又遇到了他。

他垂眸发出一声苦笑。

他逼着学习毒术，让她以身试毒，还总是恐吓她，来相府几日就没过过安生的日子，不是生病就是中毒，确实为难她了。

不过，以后还会是这样的。

因为他说不定哪天就身首异处，或毒发身死，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慢慢的教她。

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有自己的仇要报，有自己要完成的目标，能分给她的时间毕竟不会太多，只能让她加强学习的强度。

这样也好，在他这儿受的苦多了，以后在外面就会少受些苦。

他不介意当恶人，也最擅长做恶人。

“多长点本事总是好的，否则你一个娇弱女子独身于乱世怕是难活。好好学吧，以后离开了相府就真的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了，不过你也得好好的活着，等他日明君上位，好好的替我去看看我不曾看过的太平盛世。”

书房里只亮了一盏灯，陆砚今蹲在周岁穗的身前，正好将光亮全部挡去。

她被埋在暗色里的样子，叫人心疼。

轻叹声从陆砚今口中缓缓吐出，他不着痕迹往边上挪了挪，让亮光能够照到她的脸上。

在绝境的黑暗里哭有多痛苦，他经历过。

所以，他如今才会以命相拼。

一不留神，思绪就飘远了，他收拾情绪收回目光，将手中的盒子打开，盒子里有三只瓶子，一瓶装着两颗毒药药丸，另外两瓶是解药。

他捏紧周岁穗的下巴，强行将如白粥般的解药给她灌了下去。

她被呛到，咳得脸发红。

咳完又缩到角落里去，继续哭。

她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即便靠近了也听不清。

陆砚今起身将木盒子收起来，然后再回去将周岁穗给抱起来，她哭喊着挣扎不断，手指甲差点抓破他的脸。

“想挨鞭子？”

她这才被唬的老实了，抹着泪任由他抱他出了书房。

只是她的手背上全是血，一抹，脸上都被蹭了好多血色，被人打了似的。而她本就还病着，配制毒药又伤了手还中了毒，如此虚弱也终于撑不下去，晕在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