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穗身上穿着的,的确还是昨日从太子府出来时的那身衣服。
再往前瞧,双足亦是赤着的,而且两只脚的脚背上皆有不同程度的烫伤。
陆砚今收回眼,望着满池湖水。
湖中养着莲,这个月份正好已经长出花苞,再过不久就能开出花来。
“听说,你哭了一夜?”
周岁穗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躺着,望向另一面的湖水,答非所问说:“相爷明鉴,不管您要将我送给什么人,我想对方定是不喜欢一个臭烘烘的女人的。相爷您这么大的府邸,也不至于连身衣裳都给不起吧?”
“你很想念你那个早亡的未婚夫?”
陆砚今何尝不是自顾自说着自己的,对她的话似不屑一闻。
未婚夫三个字,终是使得周岁穗挑了眉,露出不同的面色,却并非他口中因想念而悲戚的神色,而是仇恨的愠色。
她垂眸,遮着发红的眼。
昨夜的确是为做戏而哭了许久,眼下两眼还是红肿酸痛的。
果然,她猜的没错。
那壶茶,果不其然就是陆砚今对她的试探。
她动了动红唇,继续无关话题的回答:“我在太子府三年,虽看似毫无自由,但太子对我的照顾还是很好的,吃穿用度便是他那个侧妃也比不上。我住的房里日日有人洒扫,床铺也是一日一换。但这水榭阁里那张床,被子也不知道是那年那月的,躺了一会身上都痒,还不如这般席地而躺,起码四处通风,凉快。”
大清早的,晨雾都还未散去。
湖中飘着白茫茫的雾气,眯着眼睛去瞧,像是天上仙境一般。
偶尔还有微风袭来,带着早夏的温意。
陆砚今半束发于头顶,用一只黑紫色的发冠固定,一半披垂而下,一缕发丝被风轻轻吹了起来又拂过他的脸颊,晨起尚有几分慵懒随意,不露杀意的脸倒也些冷面谪仙的意味。
他闭上眼,似在做最后的隐忍,又问了她。
“你想不想回茶岛?”
什么未婚夫,什么茶岛,句句都让周岁穗身心不适。
大奸相就是大奸相,没有半点良臣的善意,就喜欢戳人肺管子。
她亦闭了眼,还是答非所问。
“相爷能不能给我请个大夫,昨夜脚被烫伤了,天气愈发炎热不好好治疗怕会发炎流脓留疤,相爷要将我送给谁,万一那人见我伤口生了厌不肯要我,辜负了相爷一番心意可怎么好?”
“那本相便杀了你,没用的东西,留着何用!”
他终于气了,那双慵懒的眼睛瞬间变换,杀气腾腾的,即便不看他,周岁穗也察觉到了背后的一股凉意。
“本相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扯来扯去的做什么?你当本相带你回来,是供奉你做祖宗的?”
周岁穗几乎也是同一时间翻身坐了起来,恨恨瞪着陆砚今。
“所以相爷何不也一开始便有话直说?您就直说您带我回相府的目的,想要我做什么,何必扯其他的。什么未婚夫,什么茶岛,相爷您是什么人,肯定早已调查的清清楚楚,又何必再盘问呢?”
她坐的笔直,仰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