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想到她第一次流露恐惧时,就被他毫不犹豫地抛下,那冷漠的背影让她心惊。
万一再被抛下一次,她是不是就会被送回东宫去了?
崔湛眼底情欲半褪,刚刚坐起身,后背就突然贴上一具柔软的躯体。
少女手臂藤蔓似的环上来,缠住了他的腰。
“不怕的。”
茯苓软声说,她知道,不讨好他,不仅性命堪忧,连想找到姐姐都是做梦了。
“妾身……愿意伺候郎君就寝。”
茯苓绕到他面前,笨拙地去吻他,却被他一偏头,堪堪躲了过去。
男人眼眸低垂,唇瓣略失血色的苍白,脸上神情颇有些漠然。
茯苓被他看得僵住,有点进行不下去了,一咬牙,照着书上那样的,跪坐到他身上,把人往榻上一推,塌腰翘臀地趴着,然后……咬了一下他的喉结。
咦?
凉凉的……她忍不住舔了舔。
崔湛眉心一跳:“你做什么?”他大手握住她的后脖颈,把趴在身上的她提了起来,任由她长长的发丝扫过他的脸。
“我看书上是这样教的……”
“什么书?”
“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什么书。”
“……秘戏图。”
盯着她,崔湛突然笑了,“你今晚不要命了?”
“嗯?”
茯苓没注意到,刚才那番折腾之下,肩头衣物早就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
少女长发披垂,脊背纤细,薄得像是一折就碎了。
崔湛掐着她的腰,忽然一翻身,将二人的位置翻转。
盯着那双湿润的猫儿眼,男人拖腔拉调,有些懒散地说:“你方才那个姿势,分明是找死。”
茯苓微微一动,手腕就被他一把摁住,并拢着举过头顶。
感到肚子被只冰凉的手覆上,那人掌心覆着,还轻轻地揉了下:
“看着小小的,吃得倒不少。”
这是在骂她吗?
茯苓不满地嘟了嘟红唇,刚想说点什么,眼前一黑,竟是崔湛突然扯过被子,三下五除二,把她卷了起来。
被裹成粽子,只露出一张小脸的茯苓:……
崔湛把这只散发着热意的粽子捞过来,抱在怀里刚好,这下才算满意。他声音淡淡的,“睡觉。”
房间里安静无比,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公子。”怀中少女一张口,就是软软糯糯的腔调,永安人说话清脆爽利,少有她这般的,连轻唤都像是在撒娇。
“嗯。”他合着眼。
黑暗中,她轻声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说完,茯苓屏息等他回应,却长久都没听见声音,不禁有些沮丧。
虽然已经秋天,但这般被厚厚地裹着还是有些闷热,茯苓都热得都出了汗,却见崔湛眉眼轻阖,呼吸绵长。
月光洒落在他又长又密的眼睫上,镀上一层银光。
鼻梁上那一颗痣,是被软禁的红。
不知不觉,茯苓也合上眼,进入了黑甜的梦中。
她梦到了三年前。
彼时,阿爹刚刚离世,十二岁的自己每天都活在彷徨和难过中。
时值夏末初秋,姐姐每天天不亮,便早早地离开了家,驶着小船进入莲花荡,采集莲蓬和莲子去贩卖,维持俩姊妹的生计。
每一日清晨睁开眼,茯苓就会看到床头放着刚剥好的菱角。光滑白嫩,一个个的像极了元宝和馄饨,那都是姐姐带回来的。
一切,都像是阿爹生前那样。
可是阿爹死了,就算再怎么像从前,也回不去了。
如果不是姐姐跟阿爹大吵一架,离家出走,阿爹不会在暴雨天出门去找她,更不会失足跌进湖中。
自己也不会成为没爹没娘的孤儿。
阿爹的死,茯苓是恨姐姐的。
姐姐却一言不发,腰杆笔直地站在那里,一身缟素,乌发红唇,耀眼得像天上的太阳。
茯苓曾以为这太阳会永远照着自己,永远包容她的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