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青和军医忙至夜半,张子仇那满身是血的外伤,才堪堪止住。
军师和副将一直守在门外,等着上报伤亡情况。
青禾起了身,简单收拾了一下,暗一重新掌灯后,屏风也撤了下来。
韩小青仔细包扎好伤口,上报青禾,张子仇外伤虽重,但索幸是动物撕咬留下的,没有伤及肺腑,用过药后,人还是清醒的,性命无忧。
青禾与景瑜对视一眼,两军对垒,刀伤较多,被野兽撕咬成如此之重的,非常罕见,便叫来候在外面的军士和副将,想听听他们怎么说的。
军师和副将被叫进来,张子清不肯走,景瑜便在屋内设了一张斜椅,让他躺在里面,军师站在他的身侧,对着斜卧在榻上的景瑜道,“
总督,属下收到您的指令后,依军令随将军行军野狼谷,在到谷的第二日,我们便遭到了野狼的攻击。”
景瑜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开始的时候,属下等不甚在意。一方面野狼谷内野狼众多,狼群领地意识很重,受到惊扰后,报复性攻击很常见。”
军师回忆着,
“并且咱们冲锋营装备好,兵卒悍勇,又没有伤亡,也就没上上报。”
说到此处,他皱起了眉,
“但是,连续被攻击三日后,张将军觉觉察出不对劲儿了。”
“这狼群袭击,每次多少不定,但时间却非常固定,连续三次都选子夜和寅时围攻,不论我军在哪儿扎营,他们都能在固定的时间围攻营帐,这就很奇怪了!”
“对时间如此敏感的一般不会是野兽,更向是人,显然,有人驱使狼群拖住了我们,而最近在野狼谷活动的,除了我们,就只剩下三公主手下的北胡部落。”
军师发现,此次府中议事,除了总督和府中常见的侍卫外,多了几个陌生面孔,这些人气宇不凡,府中之人,又对他们甚是恭敬,总督也没有直接引荐。
这些人却毫不避讳,连蒙城军事都要旁听,他猜测这些人地位定然不凡,说不好是总督也得罪不得的人,因此回话格外谨慎。
“当晚,张将军当机立断,留下大部分主力吸引狼群,自己带着一个小队,弃了马和火把,悄悄潜入了黄羊常出没的西谷!”
说到这里军师停了下来,一起进来的那个副将开口了,“总督,我跟着张将军到的西谷,果然在子夜等到了前来狩猎黄羊的北胡人,和……”
说到此,那副将不可能说了,他支支吾吾的不停瞄着青禾。
景瑜淡声道,“无妨,你看到了什么,如实说。”
那副将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们看到了太上皇!”
他顿了顿,眼珠儿一转,道,“张将军救太上皇心切,一口气杀光了北胡人,救回了太上皇。”
景瑜的眸光骤然紧缩,副将继续道,“只是,救回来后,才发现,我们看到的太上皇,只是穿了龙袍的北胡男子假扮的,根本不是太上皇,并且,这个冒牌货,才是控制狼群的人,他驱动狼群反扑,把张将军咬成了重伤!”
青禾待他讲述完,出声道,“你说他穿了什么?龙袍?”
副将看了青禾一眼,他是蒙城人,没入过京,更没见过皇上,但他见青禾器宇轩昂,又和总督同坐上位,身边之人规矩甚大,猜测其身份、地位定然不低,便如实道,
“是,假扮之人穿了龙袍!”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六年前,属下的兄长在蒙城衙门当差,太上皇亲自带兵来蒙城的时候,属下还没有入职,在街上和百姓看过热闹,认得,那龙袍。”
一夜西风寒透,窗外晨光乍起,灰突突的天,见了一点亮色,青禾的眸光深邃起来,他道,“那龙袍,可带回来了?”
副将愣住了,躺在一边的张子仇咬着牙道,“带……带回来了,周副将,去给总督取回来!”
周副将立刻退出门外。
青禾的眼里隐约透出一点儿兴奋,景瑜瞟了一眼,对军师道,“还有什么要禀报的么?”
军师起身行礼:“回总督,没有了!”
景瑜点点头,道,“你们先下去吧。”
又转身对张子仇道,“子仇,好好养伤,有什么话,等养好了伤,在说!”
张子仇躺在椅子里,哽咽道,“末将无能,没能救回太上皇,请总督惩罚!”
景瑜撑起身,意味深长道,“放心……”
张子仇失声痛哭,太上皇是他们共同的心病,景瑜在一天,他出城追击是杀仇敌,景瑜若走了,他再出城追杀,就是犯上作乱。
眼见着景瑜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们彼此深知,失去了这次机会,便永远不会有机会了!
守在一边的暗七见他如此,深怕青禾看出什么,急忙招呼侍卫上前,把张子仇抬了下去。
不多时,周副将抱着一团染血的衣袍进了内室,暗一接过衣袍,呼啦一声,展开,挂在一人高一架上,那象征尊贵无比的金龙,就这样破败不堪的展现在青禾面前。
青禾看着那满是污血五爪金龙,声音冰寒,“穿着这身衣服的人呢?”
周副将已经,刚刚他剥下这身衣服的时候,以为贵人只想要这衣裳,没想过,他还会要人,他顶着那看不见的威压,强自镇定道,“那人驱动野狼,袭击了张将军,被制服后,被绑在马后面,拖了一路,现在……”
他声如蚊蝇,“快不行了!”
景瑜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周副将忐忑的退了出去,暗一看了一眼小皇帝,跟了出去。
景瑜低头,端过桌上的温茶,对神色莫名的青禾道,“怎么,有想法?”
青禾所答非所问,“景瑜,你说,他自己放弃了的东西,我拿来,不算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