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王看着陆直,刚刚景瑜说陆直贪功,把陆家嫡系尽数送去了北征,现在两子一孙,殒命汶水,陆家后辈,只剩一个庶出的陆翎,如今,大军压境,陆直应该舍不得把陆翎送上战场!
“丞相请起,”康安王扫了一眼景瑜,景瑜冲他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他吸了口气,定了定神,说,
“六个月前,十八员大将、整个兵部都跟皇兄去北征,现在,北胡来袭,朝中没有武将,兵部没有主事之人,丞相可有合适的人选?”
“回殿下,武将不在朝,可以从守备军中调,兵部没有主事之人,可以从吏部或工部调有资历的人来担任,景瑜入仕时间短,没有资历,实在难当重任!”陆直咬死不放。
“丞相,景瑜虽然入朝时间短,但大将军景轩为国捐躯,上将军景璋十四岁第一次上战场就有捷报,景家世代为将,军功累累,子承父业有何不可?”
康安王背着景瑜给的腹稿,手心里沁出了汗。
“大将军景轩八岁入军营,十四岁上战场,
上将军景璋,大岚第一高手,一杆长枪,所向披靡,
景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胸无点墨的纨绔,让他任兵部侍郎,他知道如何调军,如何布防,又如何守城吗?”
陆直直视景瑜,他撕开那层虚伪、客套的外衣,把景瑜十八年的不堪过往毫不留情的展示在人前。
“北胡以骑兵为主,蒙城到盛京之间,再无大城,北胡主力长驱直入,七日之后, 必到盛京。
盛京京郊大营随皇上出征,御林卫原本两万兵力,一万随皇上北征,现在整个盛京只有一万御林卫,负责城防和守卫宫城,人手捉襟见肘,第一件事要做的是调军驰援。”
景瑜不再让康安王替自己粉饰,他直面陆直的质疑,迎难而上,继续说道,
“英州有守备军十二万,在彭城,若即刻发令求援,三日能到,禹州边军十万,在鳌城,即刻求援,四日能到。两边加起来二十二万援军,或可一战!”
“或可一战?”陆直嗤笑,“盛京有四个城门要守,二十二万援军入城就要分兵,每个城门分兵不足六万,北胡十五万骑兵,若兵旨一处,那就是六万对十五万,怎么或可一战,痴人说梦!”
“哐当!”
康安王、陆直、景瑜循声望去,工部侍郎赵宁右面色发青,摔倒在地。康安王看了一眼身侧的太监。
“呦!快,给几位大人搬把椅子。”太监江菱连忙把赵宁右扶起来,示意小太监给上热茶。
景瑜收回目光,接到,“光武元年,先帝刚刚登基,西胡二十万大军,突袭蒙城,蒙城五万守军死守四天四夜,
我父景轩率八千精骑回援,两面夹攻,逼退西胡大军,
兵不在多,而在精,以少胜多虽难,但在大岚历史上却也屡见不鲜,二十二万驰援军一到,景瑜愿亲自率兵出战,与盛京共存亡!”
“好!景家儿郎好志气,但打仗不是躺在军功簿上就能赢的,就算援军到了可以一战,先说军粮从哪里出?二十二万大军的军粮可不是个小数目!”陆直步步紧逼!
“盛京没粮吗?”康安王懵了!
西风撕扯着残叶,敲打窗棂,砰砰作响。那刚刚溜进来的光,又被挡在了乌云之后,隐匿在阴影之中。
“回殿下,”赵宁右喝了口热茶,缓了口气,哆哆嗦嗦的说,“盛京是大城,北征之前,景家军驻扎在东郊四十里的京郊大营,常备粮草在平阳县。
现在城中只有日用粮草,够城中之人,维持一个月。
军队出征,是吃军粮的,盛京的军粮在平阳县。”
“那从平阳县调粮就好了。”康安王不懂他们在纠结什么。
“殿下,援军最快三日到盛京,现在盛京城内只有一万御林卫,守护皇城,巡查防卫还不够用,根本分不出人手去运粮!”赵宁右急的直擦汗。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援兵到了,再运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