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冲认为他是王佐之才,若非此次朝廷要对幽州用兵,涿郡至关重要,张道冲原本打算将他尽快调往镇北大将军府担任要职。
张崇义初来乍到,自是不敢胡说八道,而是老老实实听取二人意见,不时问几句疑点,每每恰到好处。
司马晋张微见他丝毫没有纨绔之气,更没有少年人的狂傲之气,而是谦卑有礼,不由生出无限好感,越说越酣畅,越说越细致。
他们不怕张崇义不懂,就怕他不懂装懂瞎指挥。他不懂没关系,我们可以来做,但是如果瞎指挥那就糟糕至极。
老郡守张平之默默喝着茶,一句也不掺和。他年近七旬,原本就精力不济,想把这趟差事尽快转交给张崇义,自是希望他能尽快上手。
张微为张崇义准备了一些涿郡卷宗资料,涉及民政军务各个方面,记载颇为详实,张崇义随便翻了几页有关税赋人口兵甲军械等的资料,逐一向二人请教。
二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讲解的十分详细。
原以为只是简单走个过场,岂料三人相见恨晚,越聊越投机,一直畅谈到半夜。
不知不觉就到了子时,老郡守张平之年老体弱,精神疲乏,告罪一声打算先行离去。
司马晋张微神采奕奕,丝毫没有想到小将军新婚燕尔,要陪伴娇妻美妾,一起送老郡守走到门口,老郡守朝着他们不停地使眼色。
二人装作看不懂,气的老郡守拂袖而去,嘴里嘀咕着“两个兔崽子真不懂事,人家小夫妻是大婚第二天,如胶似漆的日子,你们耽误人家的春宵。”
送走了张平之,回到书房继续探讨如何利用此次大战,将涿郡各地保甲士兵拉上墙头轮训。
幽州步卒的单兵作战素质并不算差,但是阵法生疏,大多是凭着血性勇武嗷嗷叫着往前冲杀。
弓箭兵、长矛兵、盾牌兵多兵种协同是一塌糊涂,早年曾经出现过盾牌兵跟着长矛兵往前冲锋,把脆弱的弓箭兵落在原地被敌人骑兵蹂躏。
幽州常年跟青奴黑水这样的马背民族厮杀,注定走的是重骑兵轻步兵的路子。
张崇义向他们提起侯长贵等大旗老兵,郡尉张微眼睛发光,这种从大旗立国之初杀出来的百战老兵,简直就是无价之宝,连忙向他要人。
大旗早年是从兖州起家,靠的就是训练有素的步兵,后面慢慢攒起一批骑兵。
大旗那批精锐步卒,对各州的步兵拥有碾压优势,甚至能够以步克骑。
三人聊到黎明时才散去,张崇义一脸困倦地回到郦宛丘卧房,搂着新媳妇沉沉睡去。
似乎没睡多久,郦宛丘就将他摇醒,说有官员前来觐见。
他一脸疲倦地离开卧室,哈欠连天地走到书房,原来是主簿领着一郡文官来拜见郡守。
众人并不知道昨夜三位长官彻夜长谈的雅事,都误以为公子爷是跟新夫人彻夜鏖战,才弄得精神不济,心想抱着那位四大美人级别的新夫人,换谁都会“君王日日不早朝”吧?
这位公子还能爬起来接见下属,已是勤勉可嘉。
众人说了几句客套话,混了个眼熟,就起身告辞离去。
张崇义刚准备去回屋补觉,巡检带着一郡武官前来参拜,又去应酬了小半个时辰,武官们乐呵呵离去。
折腾到全无睡意的张崇义,陪着妻妾去吃早餐,见施师闷闷不乐,就避开郦宛丘,偷偷询问施师为何不开心。
施师扭扭妮妮说了,原来是郦宛丘昨天定下家规,要求所有人黎明即起,扫洒庭厨,内外整洁。
一向喜欢睡懒觉的施师,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能不生闷气?
张崇义笑的打跌,这新夫人还真是持家有道,短短一天就把家规都整出来了。
施师见他不给自己撑腰,还幸灾乐祸地嘲笑,幽怨地回到房间继续生气。
张崇义去凝神院看望秦无衣,顺便给她讲解《酒剑经》上的修炼要诀,这丫头如今认识了几百个字,能够自行领悟秘笈上的一些内功,修炼还算勤恳,每天除了跟着郦宛丘读书识字,就是躲在院子里勤学苦练。
午饭后,郦宛丘要他陪同去游览涿郡城,说是堂堂郡守夫人不能连郡城的大街小巷都不认识吧?
因为婚礼刺杀和昨晚屠飞行刺的额前科,张崇义心有余悸,逛街总不能带着大队铁甲卫士吧?然而要是不多带一点人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涿郡城,随处可能冒出的江湖刺杀,让人防不胜防。
郦宛丘轻功不错,拳脚功夫差劲,这位新夫人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逻辑,学轻功可以仙气飘飘,练拳脚有损大家闺秀气质,施师手无缚鸡之力。
想起刺杀,他跟郦宛丘提起那个姓庄的少女,把她家的故事原原本本讲述一遍,询问夫人有没有解决办法。
郦宛丘埋怨道:“你这二哥真是手段残忍,父亲既然答应放人,他竟然半路截杀人家全家,这种血海深仇哪能善罢甘休?我没办法。”
张崇义愁眉不展道:“如今人还关在府里,父亲走的时候只吩咐不能杀她,也没交代如何处置,放虎归山始终是个隐患。
这丫头武功不高不低,武秀中阶的水准,对我们固然没有威胁,她要是整天想着刺杀张家媳妇,你和施师随时都会遭殃!”
郦宛丘淡淡道:“那就一直关着吧,好吃好喝养着她,让她衣食无忧,既然这座府邸原来是她家的,她住在这里就像在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