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不事二主,我既然选择拜入韩家门下,就是韩家的家臣。昔日赵襄子杀死智伯,豫让为智伯报仇,曾经说过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韩大人以国士待我,我自然要以国士报之。”
“要是我说,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投入张家门下,此后为幽州效力,你可否愿意?”
“不愿意,我说过,忠臣不事二主。”
“何苦呢?”
“张镇北,你是带兵打仗的大将军,何必啰啰嗦嗦,效仿那些妇人之仁呢?”
张道冲默然。
两千骑兵巨大的威慑力,笼罩着所有的黑衣人,死亡的气息格外浓烈,几个黑衣人突然吓得丢弃刀剑,奔过去跪在张道冲面前磕头道:“侯爷,我们愿意投降,诚心归附张家旗下,请侯爷高抬贵手。”
张道冲冷笑道:“你们也配,你们这些江湖败类早就该死了。”话没说完,随手就是一枪挥出,将那几个卑躬屈膝求饶的邪派高手刺死。
剩余的黑衣人吓得腾腾倒退,纷纷握紧刀剑,准备拼死一搏。
张道冲面色冰冷,右臂轻轻一挥,所有精骑松开弓弦和扣动弩箭的扳机,随着噗噗噗的声音破空响起,密密麻麻的弩箭如同飞蝗一样射向所有的黑衣人。
屠飞若是想走,以他的武功确实很难留得住,但是他存了必死之心,竟然将内力气息运转到极致,幻化成一层数尺宽的护体罡气,大喝一声,挥舞着飞虹刀气扑向张道冲。
弩箭落下后,除了少数几个黑衣人窜进旁边的店铺里,逃过一劫,其余几十人尽数被射成刺猬。
气胜巅峰的屠飞临死一击,或许是死亡激发了他体内的潜能,他竟然一举震碎了三十几根威力绝伦的弩箭。
然而后面的弩箭无穷无尽,终究是击破了他的护体罡气,数十根弩箭将他钉在地上,一代大侠就此陨落。
张道冲冷冷地盯着他的尸体:“为虎作伥,死有余辜!”
沉默了片刻,派了一些高手去追杀那几个漏网之鱼,安排人清理尸体,将街道打扫干净,然后带着张崇义继续往城外走去。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战,张崇义从头到尾没有出手的机会,一是被父亲出神入化的武功震惊的无以复加,二是被屠飞的话震惊的无以复加,两个无以复加凑在一起,使得他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将近城门时,张崇义正想询问韩葛生一案的详情,张道冲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截断他的话头道:“你什么都不要问,我什么都不会说,有些事情注定要烂在肚子里,成为历史的悬案。”
不等张崇义反应过来,他就带着骑兵缓慢出城,消失在冥冥夜色之中。
在张崇义的记忆中,这个父亲常年都是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有着用不完的精力,每天都在幽州各地来回奔波,谋划各种军国大事,这次去的如此匆忙,不知又在筹划着什么惊天动地的战事。
他拍马返回府邸,到门口时,看着张灯结彩的新家,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大婚之日,新媳妇还在洞房里等着,怕是等急了吧,连忙快步跑回青竹雅溆。
刚到青竹雅溆门口,丫鬟就来禀报说,施师姑娘已从侧门进府,被安置在妙音轩歇息,公子是否要去迎接?
张崇义还没做声,房间里的新娘子不咸不淡地威胁道:“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快点给我进来,你要是敢去那边,以后再也不要踏进这个房门。”
张崇义让丫鬟好生照顾施师,就讪讪地走进洞房,挑起盖头,喝了交杯酒,尽情享受鱼水之欢,可怜施师就在妙音轩孤枕难眠。
第二天拂晓,趁着新娘子郦宛丘还在酣睡,张崇义穿好衣服蹑手蹑脚走出房间,偷偷摸摸来到妙音轩。
丫鬟悄悄给他开了门,他迈着碎步走到施师的卧室,见她盖着大红丝绸被褥,外面只露出一张美丽的脸蛋,眼睛虽然闭着,但是睫毛在颤抖,小声问道:“这么早就醒了?”
待看到她眼袋浮肿,不由诧异道:“不会整夜没睡吧?”
施师闭着双眼,咬着下唇,眼角滚出清泪。张崇义心怀歉疚,脱光衣服钻进她温暖的被窝,好一顿安抚,再次迷迷糊糊睡着。
不知睡了多久才醒,洗漱过后,去到青竹雅溆,看到郦宛丘正以主母的身份主持家务,安排下人做事。
安排好了一切,郦宛丘发愁府里连笔像样的经费都没有,这个月的日常开销怎么办?
张崇义连忙将父亲送来安家费的事情倾囊相告,郦宛丘顿时如释重负,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手里拽着这些黄白之物才有底气。
午膳过后,府兵来报,老郡守张平之带着郡丞司马晋郡尉张微前来拜访,张平之还带来一个小女孩,说是小将军的妹妹。
见面才知道那小妹妹就是秦无衣,她这两天被遗忘在郡守府,谁都没空搭理她,百无聊赖。秦无衣来到新府邸极为高兴,抱着张崇义尽情地撒娇。
张崇义送给秦无衣一栋全新的院子,以秦无衣的身份,本来没资格住独栋庭院,然而张崇义对这个小姑娘疼爱有加,况且小将军府人丁单薄,空闲的院子着实有点多。
秦无衣就以张崇义的义妹身份住在小将军府,跟着张崇义学文学武。
这人小鬼大的丫头心里想着:“哼,我才不是义妹,我是崇义哥哥的小妾,我比那个施师更好。”
张崇义在书房接待老郡守等人,与郡丞司马晋郡尉张微寒暄叙礼,向二人了解涿郡的民生军务诸般事项。
司马晋是涿郡本地望族司马家的嫡子,四十来岁,精明干练的读书人,生的温润如玉,却有股军旅的豪迈气概,为人细致周到,处事圆滑干练,这些年来老郡守张平之越发懒散,许多事情都是这位郡丞大人代为处理,极为妥当,全郡上下交口称赞。
郡尉张微是张家旁系的宗亲,第一代镇北侯的庶出后代,论辈分算是张崇义的堂爷爷。
只不过隔着五六代人,关系有点疏远,他那一系趋于式微,他是一步步从底层骑卒打出来的,积累十几年军功才当上正四品的郡尉。
论亲疏的话,他或许难以排到前面,但是以能力而论,他实则是张家宗亲第一人,虽是骑将出身,但精通步战阵法,尤其擅长处理军政内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