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到气胜初阶时,认为父亲顶多是气胜中阶,等到自己气胜中阶时就能够打平父亲。
自己到气胜高阶后,原以为终于可以跟父亲势均力敌,今早仓促间过了两招,貌似确实是相差无几,还洋洋得意了大半天。
此时见他以神鬼莫测的武功诛杀这群气胜境的高手,比杀猪杀羊还容易,才知道自己跟父亲着实差了一大截。
那些武功招数,父亲全都传授过他,但在父亲的手里,任何平平无奇的一招都拥有着雷霆万钧的威力,自己再练个十年二十年也未必追得上。
张道冲大将军这番雷霆出手,轻而易举格杀了十几名曾经名震江湖的邪派高手,给杀手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心灵震慑。
虽说他们早就听闻,镇北侯、镇北大将军张道冲乃是当时名将中数一数二的大高手,也知道沙场战将的武功远在江湖高手之上,同等境界的沙场高手,绝对可以打赢同等境界的江湖高手,甚至可以一挑二一挑三也不落下风,但是谁也没有料到他的武功竟然高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众杀手原本就是贪生怕死的邪教余孽,绝非视死如归的沙场悍将,一怔之下,迅速收缩后退,恨不得立刻逃之夭夭,远离这个杀神。
张道冲一举手就扭转了整个战局,正要趁热打铁歼灭这股杀手之时,真正的劲敌出手了。
左侧那栋房屋,房顶上的所有瓦片诡异地飞了起来,如同离弦之箭,嗖嗖嗖飞向张道冲。
刚才随手屠杀气胜境高手毫无压力的张道冲,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凝重紧张,飘然后退两步,想要避开那些瓦片。
谁知那些瓦片仿佛附带着妖力,又像着长着眼睛,半路中轻轻地转了个弯,继续向他追过去。
张崇义看着那些瓦片,心中大为惊愕,倘若是将瓦片当做暗器掷向敌人,等闲的武秀高阶就可以做到,但是操纵瓦片举重若轻,慢吞吞的速度中蕴藏着排山倒海的杀伤力,必须是气胜巅峰的绝顶高手。
张道冲退了两步后,身后就是自己的骑兵,再退就会殃及无辜,知道不能再退,在右手指尖上凝聚起一道刺眼的光华,对着飞来的瓦片猛地戳去,波的一声巨响,两股磅礴的气浪撞击在一起,片片石瓦瞬间碎成齑粉。
虽说无穷无尽的瓦片犹如海啸,但他指尖上的光华就像大海中的礁石,在密如飞蝗的瓦片冲击中巍然不动,一片片石瓦却像是飞蛾一样,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就当瓦片被摧残的所剩无几,众人都以为张道冲大获全胜的时候,最后的几片石瓦中,毫无征兆地飞出一个身材矮小的虬髯汉子,并指如刀,无情地斩向张道冲的脖子。
谁都不知道他究竟藏身于何处,又是从何处突然杀出来,他就像一道鬼影,凭空出现在张道冲的面前,相距不过半丈。
他的手刀平平无奇,上面看不到任何强大的内力,仿佛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手掌。
但是张道冲大将军如临大敌,几乎是想也不想,双脚脚尖猛蹬地上的石板,飘然后退,在利刃加身的须臾,巧妙地避开了那把表面上毫无威力的手刀。
然而他不愧是气胜巅峰的沙场战将,能够清晰地捕捉到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战机,他的脚尖在向后滑步,右手上的气浪长枪猛地挥出,刺向虬髯汉子。
虬髯汉子冷笑一声,手刀当胸一扫,重重地切在那根凝聚着张道冲内力的气浪长枪上。
但听到嗤的一声轻响,那根斩杀气胜境高手如杀鸡一般容易的气浪长枪,顷刻间就被从中斩断。
两股绝世内力的轰然相撞,如同山洪暴发,一瞬之间释放出极为恐怖的能量,灼热的气浪以刀枪相交之处为中心,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向着四面八方滚滚席卷而去。
近处的幽骑和杀手全被振飞出去,便是远在数丈之外的张崇义,连同战马都遭到波及,一阵人仰马翻,嘶声震天。
张道冲后退一步,那虬髯汉子连连倒退数步,嘴边泛出一丝鲜血,显然是输了。
“厉害,不愧是威震幽燕张镇北,风雷枪法当真是迅如风雷!”虬髯汉子抚着胸口轻轻咳了一声,神色极为平静,既不沮丧,也不难过。
张道冲固然赢了一招,但气胜巅峰的气息碰撞对他而言也不好过,他的五脏六腑正在翻江倒海。
虽说他用强大的内力和坚韧的意志压制住了喷薄欲出的血水,但脸色依然尽显苍白,勉强运功流转奇经八脉,修复遭到巨创的经络,轻声道:“中原大侠屠飞的飞虹刀气果然名不虚传,本侯佩服的紧。
只是本侯实在不明白,阁下明明是一代传奇大侠,享誉江湖,为何会甘愿投身于韩家?又为何要来行刺本侯?
本侯为华夏百姓镇守边疆,抵御蛮族入侵,常年居住在幽燕苦寒之地,从来不介入朝廷争斗和江湖恩怨,不知何处得罪了韩大人?还请屠大侠为我解惑。”
张崇义见父亲气息有些不顺,连忙翻身下马,走过去想要扶着他,趁势给他输送真气疗伤,谁知张道冲朝他轻轻挥手,让他不要靠近自己。
张崇义略一思忖,便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两大高手纵然遭到重创,但随时都会再度出手,届时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旁人容易干扰他的出手。
此刻在场的骑兵不到一百骑,相对处于劣势,不知父亲有没有安排人去涿郡郡守府调兵增援。
他忧心如焚,却又不敢表露于外,持刀守在父亲旁边,严阵以待,骑兵们也慢慢的凑过来,围在二人左右。
屠飞平静地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涩,用低沉有力的嗓音道:“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又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屠某只是个碌碌无为的江湖武夫,想要求个锦衣玉食锦绣前程,当然要攀根高枝。
韩葛生乃是炙手可热的大旗第一权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屠某选择为他效力,不过是人之常情,侯爷乃是世代簪缨的封疆大吏,自然能够明白屠某的这点心思。
然而屠某好不容易攀上韩葛生这棵苍天大树,正要大展拳脚展翅腾飞,不想侯爷竟然派人一剑将他刺死,砸了屠某的金饭碗。
都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屠某为了主子报仇雪恨,刺杀侯爷难道不是分内之事么?”
张崇义听得惊心动魄,骇然望向父亲张道冲。
那夜韩葛生在菊香茶室遇刺之时,他恰好就在旁边看戏,从来没有想到过此事会和父亲有所关联,怎么这个中原大侠屠飞一口咬定是父亲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