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宾客尽数散去,略显冷清的小将军府里,迎来了几十个神秘的铁皮箱子,押送箱子的兵马极为雄壮。
张道冲笑称这是他送给小儿子成家立业的一点心意,命人将箱子都送到后院的府库。
摒退左右后,张崇义打开箱子一看,部分箱子装着黄金,部分是白银,部分是珠宝玉器。
张道冲介绍说这里总共装着十五万两白银、五千两黄金,三大箱子珠宝首饰,作为他府里近期的日常花销,让他省着点花,不能奢侈无度,但是该花的钱也不能省,新媳妇刚刚进门,不能过得太过寒酸,有失侯门气象。
张崇义恭恭敬敬聆听教训,不停地点头。
暮色降临后,华灯初上,张道冲在新府邸匆匆用过晚膳,就说还有要事去办,意欲离开涿郡,招呼张崇义送他一程。
父子二人带着几百精骑缓缓朝着城外驶去,张道冲不愿意打扰城里的百姓,绕开了康庄大道,选择了一条偏僻冷清的破败街道。
此时夜色浓郁,两旁的店铺都已打烊关门,只有几家客栈还在开门营业,门口挂着几个昏黄黯淡的灯笼。
四周不时出现影影绰绰的黑衣人,空气里弥漫着一丝丝若隐若现的杀机。
张道冲目不斜视,依旧谈笑风生,完全不以为意。
张崇义知道张家在幽州扎根百年,为百姓谋福无数,树敌也是无数,这样针对大将军的刺杀几乎是家常便饭,倒也习以为常,右手不知不觉就按在腰间的佩刀上。
周边的骑兵都是张道冲苦心栽培的精锐,全都察觉到了隐伏的杀机,一个个凝神戒备,腰刀拔出大半,将张家父子围在中间,小心护卫着。
另有几十名身手敏捷的高手悄无声息地掠下马背,如狸猫一般迅速溜进两旁的陋巷中,张崇义猜测他们多半是游隼营的人,最擅长暗杀和防备暗杀。
走到半路时,潜伏的杀手终于现身,数十道黑影如鬼似魅,从附近的屋顶俯冲下来,手持着刀剑扑向张道冲,凌厉的刀气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周边的空气被搅的七零八乱,一圈圈银光涟漪荡漾开来,极为壮观。
张崇义微微仰头看了一下,瞳孔往里收缩,迅速拔刀在手。然而首当其冲的张道冲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拍马往前走着。
一个健将大声咆哮道:“保护侯爷!”
眨眼之间,数十名武功卓绝的骑兵拔出腰刀纵身飞出,在张家父子的四周构建起滴水不漏的防御阵型,一道道雄浑猛烈的刀气挥舞出去,将杀手的刀气全部接过去,随后双方立刻开始了残酷无情的大战。
只见四周刀光璀璨,剑气纵横,刀剑相交之时,就会造成一阵阵波翻浪涌,无穷无尽的气浪席卷开来,地面上的落叶砂石肆意飞舞。
前方的道路被杀手和骑兵阻挡,张道冲的战马只能停止脚步,他心平气和地看着刚开始就异常激烈凶险的战况,恬淡的笑了起来。
张崇义持刀拍马靠近张道冲身边,警惕地注视着正在跟骑兵酣战的杀手,凝神观战片刻,不由愕然道:“这些人的武功跟幽州黑白两道的路数都不吻合,更像是中原那边的风格,难道都是中原来的吗?”
随见张道冲收起马鞭,笑吟吟地斜身看着张崇义道:“你去了中原一趟,眼光见识都增益了不少,竟然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武功路数。不错,他们的确都是中原来的高手,而且还是永安城的高手。”
他停顿了片刻,灼灼逼人的目光扫了扫左前方高高翘起的屋顶,忽地猛然吸气,纵声喊道:“堂堂一代大侠屠飞,既然来到幽州做客,怎么不光明正大的亮个相,也好让本侯尽一尽地主之谊呀。”
张崇义骇然望向张道冲道:“父亲,你说是谁?大侠屠飞?莫非是前些年享誉大江南北的中原大侠屠飞么?”
张道冲点头道:“自然是他,我不仅知道是他来了,还知道他带了多少人过来。”
旁边的杀手和骑兵正在进行着艰苦卓绝的血战,这对父子却旁若无人的交谈,就几句话的功夫,双方各有死伤,但骑兵伤亡尤其惨重,已经死了二十多人。
张崇义诧异道:“听说中原大侠屠飞是近十年来异军突起的顶尖高手,武功几乎快赶上十大门派的掌门,为人慷慨豪侠,义薄云天,他怎会无缘无故来幽州行刺父亲?咦,奇怪了,这些人的武功大多像是一些消失已久的邪派。”
张道冲夸赞道:“不错,不错,你看的很准,不枉我这些年的教导。此次跟着屠飞来幽州行刺的一百二十名杀手,几乎都是中原邪教的余孽。
那几个刀客大概来自臭名昭著的春风教,剑客应该是九牧堂的,使峨眉刺的可能是鸳鸯帮的,这些邪教当年无恶不作,为祸江湖。”
“可是这些江湖败类与我们幽州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们为何要来此行刺呢?”张崇义感到大惑不解。
张道冲笑道:“那自然是有居心叵测的人在暗中驱使。”
“何人驱使?”
此次出城张家父子身边只带了两百骑兵,大多都是武秀境的,只有少数几个气胜境,而埋伏在此的杀手大都是气胜境,双方的实力还是有些差距。
幽骑战力极为强悍,可与凉州骑兵相媲美,若是在广阔的平原之上,这两百骑兵在装备齐整的情况下,占据有利地形列好阵势迎敌,依靠着制式的强弓硬弩,足可以战胜十倍于己的江湖高手。
然而此处乃是狭窄幽暗的街巷,环境极其不利于骑兵的冲锋,限制了骑兵战力的发挥,且这伙骑兵是为了护送金银而来,并非作战,随身竟然没有携带强弓硬弩,战力不免大打折扣。
十几个回合后,骑兵已经死伤了大半,许多骑兵身上都挂了彩,横七竖八的都是血迹,但兀自苦战不退,斗志昂扬。
张崇义瞧着战事不利,骑兵渐渐落入下风,刚要挥刀掠下马背杀敌,只见身旁突然刮起一股强横无比的飓风,一道磅礴的身影如同饿虎窜入敌阵之中,双手指尖上同时幻化出两道光华流转的气浪长枪,与铁枪的长短大小几乎一模一样。
他一步掠出数丈,脚下踏着奇妙无比的步伐,双手的气浪长枪随意挥洒,左一枪,右一枪,前一枪,后一枪,每一枪刺出,都夹带着风雷刺耳之声,随之就有一个气胜境的杀手应声倒地。
他的出手看似并不如何迅捷猛烈,一招一式极有章法,但是却有着举重若轻的妙用,又像是快的异乎寻常,以张崇义气胜高阶的修为,视线竟然跟不上他出手的速度。
短短几个回合,就有十几名武功卓绝的气胜境杀手倒在张道冲的枪下,看的张崇义咋舌不已。
以前跟父亲切磋武艺时,总觉得父亲的武功不过尔尔,比自己不过是略胜一筹,自己再练个一年半载就能够跟他旗鼓相当。
自己是武秀境时,认为父亲顶多是气胜初阶,等到自己气胜初阶就能够打平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