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冻得发颤的手,丫鬟赶忙过去,起身时膝盖一僵,险些摔下去。
女子却越看越气,“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上来!”
“奴婢这就来!”
女子看着她一拐一拐慢沓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骂了声“本小姐要你何用”后便提起裙摆跑了,她要去追那个男人。
空御回到屋里,常司遥刚醒,听见开门声她懒懒询问道:“什么事耽误了?”
往常她醒之前他就已经把需要的东西备好了,今儿可是迟了不少。
空御低头摆弄着筷子,又把汤盅里的汤舀到碗里,做完这些才进里屋帮常司遥梳发。
自然而然接过木梳,他一边梳一边回:“遇见了个不长眼的,误了些时间。”
“不长眼的?”常司遥透过镜子看身后人的表情,发现一大清早的竟带了丝暴虐,像被什么东西恶心到了一样。虽说他本就是个冷面冷语的性子,但一大早就情绪外露,这可不像他。
她眼睛转了下,玩味地问他:“男的女的啊?”
空御手顿了下,继而又恢复原状,“有关系吗?”
“自然。若是男的你大可直接打一架,若是女的……还真不好说。”
“你在幸灾乐祸?”
“非也,本尊只是好奇。”
“那就收起你的好奇心。”
听见这话,常司遥轻轻蹙了眉,好似有几分苦恼。
“是不是本尊一段时间来对你太好了,对主人说话竟是这种态度?”
空御早适应了身前人的性子,听到这类似发怒的话也不惊慌,目光垂着,大手轻又稳地握着桃木梳从雪白发丝上一梳到底,而后拧起一股发丝在脑后盘上几圈,拿过三齿的墨玉玲珑簪轻轻插入。
他拿过梳子将其余头发理顺,做完才退后两步回道:“主上想多了,属下一直是这样。”
她让他做她的贴身侍卫,又没说做献媚讨巧的小人,在他口中听不到她想听的话也是正常,又何必摆出一副大怒的模样吓他。
她真生气时是什么样,他还不清楚吗?
常司遥看着镜中人低眉冷面,不卑不亢的样子笑了,合着这家伙相处下来还真不怕她了,还敢顶撞。
“本尊倒是小瞧了空王爷,人是个闷罐子,胆儿倒出奇的肥。”
被点名的空御眼都不眨,“主上说笑了。”
轻哼一声,常司遥对镜仔仔细细看了下发型,毫不吝啬她的夸奖。
“手艺越发精进了,不错。”
空御这回却没答。
这女人前些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丢给他好几大沓在凡间买的女子看的书,还命令他把上面乱七八糟的盘发技巧全都学会,过后用到服侍她梳妆上。
空御是什么人?他可是个实打实的男人,还是身经百战的武将出身,堂堂天行帝国摄政王学些女人家的东西,还得每日伺候这脾气乖戾的女人梳妆?
他想也没想拒绝了。
常司遥一点都不惊讶,软弱无骨地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坐在摇椅里,随着椅子的轻晃,裙摆间露出的修长玉腿一下一下白得直晃人眼。
“不愿意也行,回头本尊让青藤把那十个小东西带来,将他们再变回可可爱爱的小老鼠,人手叼一把梳子给本尊梳发。”
她无所谓地说着,纤纤玉指把玩胸前一缕卷翘的长发,笑得漫不经心。
空御却气得脸黑了大半,半晌咬牙改口,“不劳驾别人了,属下愿意。”
“早答应不就完事了?本尊就知道王爷最是好学。”
回想那日画面,空御胸口仍旧憋着一口气,他悄悄用力压下,开口喊常司遥:“早膳快凉了,用餐吧。”
“嗯,你先去,本尊稍后便来。”
常司遥再出来时已变作了凡人打扮,今日的她穿一身碧绿色绣金线长裙,料子保暖而不累赘,行走间可以看出飘逸轻盈之态,头发就用的空御扎那种,只不过白发变作了柔亮的黑。
空御看了眼她垂坠的墨发,面无表情递给她筷子。
常司遥接过坐下,刚夹了块清炒莲藕放进嘴里,忽然顿住。她瞟了眼房门方向,不明语气地问空御:
“找你的?”
空御也觉察了门外有人,他转头看去,目光透过房门又看见了楼下那个烦人的女人。她穿着那会儿的藕粉色绣花枝棉裙,头上戴着三支价值不菲的碧玉簪,小心翼翼站在房门外,一会儿抬手一会儿又放下,来回踱步纠结到底要不要敲门。
“这就是不长眼的那位?”
常司遥随便问了一嘴,也没去看对坐人的表情。在她看来,门外那女的不出意外是冲着空御这副皮囊来的,这男人啊明明她都扮丑了那张脸了,他还是动不动招蜂引蝶,真叫她头疼。
忽然,她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抬头商量似的问空御:“不若……本尊改日给你锻副面具?想要金的玉的?还是木的银的?”
“属下哪个都不想要。”他淡淡答着,起身便往门口走,常司遥眯了眯眼,露出看好戏的意味。
正趴着门上偷听的人未料到房门会忽然打开,她惊叫了一声,险些往前摔个实打实。刚心惊肉跳扶着门框站稳,便听头顶传来特别冷厉的一声,吓得她又有些腿软,
“滚,别让我重复第二次。”
“我,你,你真的住在这里啊?!”风知婳有些惊喜,她根据空御最后走的方向一路找到七楼,结果上了楼发现就三个房间,另外两间说话声很大,还都是女子的声音,她就斗胆摸到了这,心想就剩这间没动静了,肯定没错。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竟真的在里面!
满心激动的她自动过滤了空御的话,仰着脖子痴迷地看他那张立体帅气的脸,发现面前人真不是一般的高,这样高大健硕的体型,就是几个皇兄也比不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