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了没办法，只能认命，刚开始的时候蒋秀珍天天以泪洗面，后来怀孕了生了第一个孩子，心渐渐安定了，决定了要好好过日子了。

而就在她生上大女儿一年后，代替陈昌利和她相亲见面的陈昌明由老头子说了亲，娶了妯娌刘红花进门。

情敌见面三分眼红，就算蒋秀珍心安了，可对这位妯娌啊，就是莫名的见不惯，就连聊个天也忍不住要让她心窝子扎几刀。

看她儿子瞎了，媳妇跑了，借着过来安慰，实则碾压。

我大女儿有出息，儿子也慢慢走上正轨了，儿媳妇也还好好的，你瞅瞅你这日子，过得多么的鸡飞狗跳啊。

她唯独是对刘红花有点这方面的不服气，对另一个妯娌刘传芳不这样，有事说事，客客气气。

周敏隔得老远看到蒋秀珍脸上的笑容，刘红花陪着她笑，皮笑肉不笑，“妈，二妈！”

周敏喊，刘红花像是抓到了就行，“周敏这么快就回来啦！”

“是啊二妈，几个人就在粪池边上，不远，喊两声听见了自己就跑过来了。”

说了几句话，周敏跟蒋秀珍回家，蒋秀珍看到她手里的袋子，“又买了什么，每次回来都买东西，钱花不完是吧？”

“妈，我给两个孩子买的过年穿的衣服。”

“去年买了，前年买了，今年你还买，不知道的以为我们程家多大的家当。”

“亏什么不能亏了孩子。”

“贵川起早贪黑的杀猪，一年到头我也没见你给他买过什么东西。”

程贵川最爱打扮，缺什么会自己去买，从发胶到袜子，再到皮鞋，他走出门没人敢说他穿得不体面的，还用着她去买？

只怕她买了，程贵川也会嫌弃她的眼光过于土气。

蒋秀珍说，她就听着，也不发表什么意见。

自打程贵香赚到了钱，老太太整个人都变了，一出门有人巴结她，对她说好话，说她养了个好女儿。

前些年因为钱的事，刘强和刘家父母对蒋秀珍颇有微词，说她嫁女儿补贴儿子，不管出嫁女儿的死活，有一段时间刘强在镇上见了她的面都冷着一张脸，喊也不喊。

亲家那边也不搭理她，逢人就说她坏话，蒋秀珍不解释，她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现在依旧是不跟刘强和亲家那边说话，可坐在一张桌上还是能勉强吃饭，她也可以抬头挺胸的。

果然儿女当中只要有一个有出息的，就可以宽了老人的心，其他的也都有所指望有所依靠了。

蒋秀珍是这个观点，还不忘跟周敏灌输，让她趁着还年轻，赶紧和程贵川多生几个，周敏才不生，她打死都不生。

到了家里蒋秀珍看她给孩子们试新衣服，一眼瞄到她额头的伤，程贵香打电话到店子上跟她说了具体的情况。

蒋秀珍觉得周敏该打，这要是再不打，搞不好哪天就跟但桂英一样跑了，到时候她就和刘红花一样，成了众所周知的笑柄。

其实她早就是个笑柄，只是她自己不觉得。

关于周敏的伤，蒋秀珍问都没问过一句，周敏也没主动提，到家后主动伺候两个孩子。

约莫过了两天，得知程贵川不回来过年的事，周敏笑得合不拢嘴，而蒋秀珍则是闷闷不乐好几天。

儿子不回来过年，女儿也不回来看她，不给她买东西，看着儿媳妇带孩子有什么意思。

蒋秀珍就跟周敏说了三姑姐的事，大姑姐程贵香有出息了，二姑姐远嫁山东，新郎官是个老实人，对她好。

二姑姐跟大姑姐一样勤快，肯干活，到了别人家也勤快，连生了两个儿子，虽说是在农村，种地辛苦耕地累，但男人体贴她，到哪儿都是一个样。

三姑姐呢，就过得不是很好，嫁到了附近的一个山里，男人没什么出息，结婚没多久就怀孕了，男人就跟她说，要去外地赚钱去了，三姑姐一个人在家，干农活，下地，插秧，累得奄奄一息，吃饭都吃不饱，清汤寡水。

后来生了女儿，日子更是难过得很。

嫁人那会儿，蒋秀珍承诺她，三姑爷房子破点没有关系的，到时候住不惯，受了委屈可以回来，分一间房子给她住。

三姑姐程贵芳记着这个话，终于过不下去的时候，就想回娘家，但一般住几天蒋秀珍就会让她回去，让她不要住了，住久了被人说闲话。

就这，程贵芳还不满意，多年后还拿这个说事，说蒋秀珍答应她嫁过去住不惯就回来住，结果她回来了，答应好分给她的一间房子又不分给她了。

嘀咕老太太说话不算数，骗她嫁人，嫁了人之后又不兑现之前的承诺。

程贵芳回娘家就是周敏的噩梦，老太太借口她的小偏房住不下，让跟她住，那时候周敏刚嫁过来不久，老实，还没怀上孩子，想着大家都不容易，三姐夫常年不在，照顾照顾应该的。

她自己也照顾不过来，还是每天累死累活的，下地干活，喊正在赌博的程贵川吃饭，受蒋秀珍的气，还来了这么一个三姑姐，程贵芳，给她找事情做。

程贵芳回来的时候带着大女儿田倩，那时候孩子兜着尿布，烂衣服剪下来的布挡住，这一天下来，围裙估计有二三十张，全是沾着屎尿的。

周敏大着肚子，不仅要去河边给她洗衣服，还要洗她孩子的屎尿，做给她吃，做给她喝。

听说程贵芳在婆家挺老实，任劳任怨，什么都肯干，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娘家竟然是这副德行……

有几次周敏不愿意洗了，不主动过问了，程贵芳见屋门口一堆要洗的衣服，直接将自己换下来的内衣裤，衣服放上去，再把孩子的尿布也堆上去，脏衣服脏成一团，周敏非洗不可。

自打她进城，和三姑姐接触也就少了，也很少听到蒋秀珍提。

蒋秀珍道，“你三姐又怀孕了。”

周敏愣了一下，“儿子还是姑娘？”

“估计是个儿子，她不想在农村待了，要去外地找你三姐夫。”

之前也去外地找过，但没呆多久就回来了，外地人生地不熟，到处要用钱，呆久了钱花得多。

“那就去吧。”

“想让我给她带倩倩，我不给她带……”

蒋秀珍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周敏，周敏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