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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昼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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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却不敢面对小蝶的目光。

小蝶慢慢地转过头去,视线又回到了床上。“我知道了,”小蝶的说话声小到几乎听不见,“咱们好久没见面了,瑞瑞。要是我们能赶快回小马镇聚一聚就好了,我真怀念以前的日子,那时候我们时不时就去水疗中心小聚一场。我想大家了,”她稍微低了低头,搭了一只蹄子在床上,“我总觉得……我们犯了个大错。也许我们不该把自己扯进这些政部……不该亲自参与战争……就该在刚开始的时候阻止战争爆发。当个护士可比当个部长好多了,”小蝶抽搭一声,摇了摇头,“瑞瑞……等这场仗打完了……能叫上大家一起……一起回小马镇吗?我们能像原来那样一起聚聚吗?我们六个一起?”

瑞瑞朝小蝶伸出蹄子,刚想说些什么,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混着眼妆在苍白的脸颊上划下一道黑痕。“好……好……我们说好了。咱们六个一定会重聚,我会找到办法的。”说着,瑞瑞看向肩后,黑书静静地躺在鞍包里。

接着我的视线闪烁了一下,他们全都消失了。床上什么也没有,叠好的被子原位不动。我一屁股坐到地上,抱着刺痛的脑袋。“到底是怎么了?”我嘀咕道,闭上了双眼。

“啊,原来你在这儿,”接着我听到了真血的声音,“我们还在想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我站了起来,指着那张床说:“我刚才看到小蝶在那儿!还有瑞瑞!你不是说你医术有多高明吗,解释解释!”我脑袋里一团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真血愣了愣,看着我像个憨逼一样傻笑,接着干脆地说:“两个月前你逃走了,正巧那时两位部长看望一位病人,你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你刚才路过这间病房,就把事情都记起来了,就这么简单。看你这精神状态,也不奇怪你把这事儿给忘了,”他耸耸肩,朝我笑了笑,“刚才有人在这旁边搞炸弹袭击,离医院挺近的,这一下没把你又吓回废土吧?”嘴上说的好听,他那表情一点儿也没有关心我的意思。

“没有没有,我清醒着呢,”我皱着眉说道,看了看那张空床,“能说说轰雷怎么了吗?”

真血愣了愣,奇怪的是,他压根没有正常人思考的时候该有的样子,挠挠头啊做点小动作啥的,他就像是成了木头人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几秒,他又咧着嘴说:“他上周已经完全康复,听说已经回去找妹妹了。我们一直没搞明白他那种灵魂出窍一样的症状是怎么来的,但他的病慢慢就自己好了。”

我叹了口气,挠了挠角上的禁魔环,摇了摇头说:“我是怎么跑出来的?”说完,我看了看四周。

“炸弹爆炸的时候,你下意识猛挣绑带。当时看守也没有好好盯着你,你一下就把束缚挣开了。看来你说你老是撞上爆炸是有点道理,”他笑了笑,又接着说道,“没事儿,这次你没伤到人。”

真的?女神在上啊,感谢您的小恩小惠。我又看了看那张床,问道:“小蝶和瑞瑞是朋友,对吧?”

“恐怕我没资格评判她们的关系,”真血答道,又来了,他突然像个木头人一样愣了愣,挺直的脑袋一动不动,“你觉得她们不是吗?”

刚才的场景浮现在脑海中。瑞瑞和小蝶,她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现在却像有一面无形之墙立在了两人之间,即便再怎样想重归于好,她们却已在无言之中承认了彼此的分歧,再也无法挽回昔日的关系。我想起瑞瑞和小蝶的小雕像,想象魅力四射的瑞瑞不愿告诉小蝶真相,而腼腆少话的小蝶看穿了谎言,不愿再搭理瑞瑞。之前我和p-21不就和她们一样吗,我们之间一直有一层隔阂,无法像彼此敞开心扉。只是我比瑞瑞更笨,p-21比小蝶更急躁。

她们后来重归于好了吗?

“真血医生,我为什么会被送来这儿?”我压低声音问道,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因为你要做得更好,”真血干脆地答道,“不然来这儿干嘛呢?”我注视他许久,看着他挂着那抹贱贱的微笑站起身来。“等你不再把废土当避难所……等你能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你就可以出院了。”

“我干了什么?”我的声音低沉紧张。

“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你用发疯来掩饰不安,以为这样就能逃避责任。但小鱼啊,你不可能躲一辈子。发疯和呕吐其实是一回事,发疯是神志的自我净化机制,能把你塞进潜意识的那些东西打扫干净。它创造了废土让你躲避现实,但你迟早会记起那天发生的事。到时候会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你会认认真真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再拿幻想来逃避,或者……”

“或者?”

“或者你会死,”他耸了耸肩说道,又恢复往常的微笑,“不说这个了,你想去听听音乐会吗?”

经过刚才那番对话,很难说我真能静下心来欣赏奥塔维亚的表演。她的音乐依然是那样优美,但少了些想象中的生机与活力,还不如我在哔哔小马上直接听呢。其它观众看得很入迷,既不小声说话也不大声起哄,甚至不见有谁去上厕所。中途没响警报。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了整整一小时,连最后的跺蹄欢呼也空洞乏味。

我讨厌这地方,这儿的每一个人都让我不舒服起来。这种讨厌还不是从废土的记忆对等转换过来的。还在废土的时候,我对查尔蒂的感情很复杂。而现在,她不过傻乎乎地在前门卖糖果。这匹黄色的雌驹和我认识的童子军查尔蒂完全不一样,完全没有那种奸商气质。仿佛她人在这儿,魂却在别处。第二天,我又坐着轮椅路过查尔蒂的小摊,我瞪了瞪她,她看着地面,心不在焉。

“喂,姑娘!”我坐着轮椅朝她喊道。查尔蒂看了看我,还是那副木愣愣的表情。“你就等着吧,我一出院就他妈来要你的命!”我扯着嗓子喊道。结果呢,查尔蒂和瓶盖子只是看了看我,没有其它反应。大锤一下又给我罩上口套,看来医生又要给我讲讲什么叫“克制”了。

第二天,查尔蒂又回到摊位上卖饼干。她坐在小桌后,和之前一样愣愣地看着地面。她身边既没有护士,又没有值岗的护工,仿佛我昨天压根没威胁过她。

我不知道自己盯着天花板上的小雌驹看了多久。我一次又一次地挣着身上的束具,好想把那些蜡笔天马一个个撕碎,把墙上那些嬉戏玩闹的幼驹砸成肉酱。我挣啊……挣啊……挣啊……咔的一下,把我前蹄绑在床上的锁扣断了……我躺在原地,看着蹄上的绑带。我应该乖乖躺着,反正我干什么他们在摄像头里看得一清二楚,他们会拉警报的。到时候我又要被绑起来。然后我看了看房门,门开着。

怪了,这门一直都是关着的,准是出事了。

我把蹄子举到嘴边,小心地解开了绑带扣,又用蹄子依次解开胸前和腰上的绑带。最后我立起身子,轻轻摆弄起后蹄上的束具。解是解不开了,于是我就用力把绑带往外拉松,强行把后蹄拽出来。

我跳下床,出门到了走廊里。周围很安静,灯都亮着,但什么人也没有。视野闪了闪,一圈褐色的光纹从弧形走廊的拐角扩散过来。不对劲……我得待在原地,别再乱走了。我往前走了几步,地上有一滩血,旁边有个什么青色的东西。我捧了起来,发现一只断翼。然后我顺着地上的血迹走到了候诊室。眼前是哈匹卡的尸体。

旁边是瓶盖子的尸体。

再旁边……

到处都是尸体。伤口形状各异,有枪伤,刺伤,还有割伤。地面上纷乱如麻全是内脏,有的是鲜艳的粉红色,有的已经褪成灰色。还有些小马是被炸死的,不是缺了条腿就是少了个脑袋。杀手是怎么无声无息地做到这一切的?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枪兵好像就有这么一把步枪,上面装了个消声芯片,哪怕是把一座村屠了也不会有任何动静。温热的血液浸湿了我的蹄子,不重要了,我只想把角上的禁魔环摘下来,那些家伙准是给它上了锁。我得找把武器。算了,有我这双有血有肉的蹄子就够了。比金属蹄子差,但我别无选择。到底是怎么回事?斑马间谍?不对,没理由杀这么多人,间谍不会搞这么大动静。罪犯越狱?还是说有谁发癫疯了?有可能。但那家伙得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手,得是个真正的战士。

欢角岭收治的病人里就有这么位战士。

我赶紧抬头盯着加固过的天花板。如果这事儿是急流干的,她肯定要从上面攻击我。还好我这么多天一直在偷偷练习,现在不用角也能战斗。说是这么说,对方可是急流,就算她疯了她也是急流,我真的能拦住她吗……

别说拦住了,我真的打得过她吗?我现在可不是废土卫兵,我甚至连黑杰克都不是,我只是小鱼。我脑子秀逗了吧?

但是……总得有人来拦住她。

我可能真的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是黑杰克还是小鱼……但我绝对当过卫兵。

而卫兵的天职就是保护小马,这么多天以来我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坚定。大门那边传来了打斗声,要是……要是我拦住她的话……说不定我就有机会出院。

我走到门厅,正好看到一具蓝色的身影从视野里飞过。那匹小马狠狠砸到了水帘喷泉上,一大块混凝土嘭的一声砸到满是血污的底座里。骨也折了,翅膀也断了,哪怕渐渐失去着生命,急流依然在用双眼计算自己和对方的距离。她呼出最后一口气,脑袋无力地耷拉在喷泉边缘。

一具深色的身形从裂成两半的桌子旁站了起来,很眼熟。她穿着黑色的防爆装甲,身体的每个部分都被覆盖得严严实实。她慢慢回过头,透过漆黑的头盔看着我,呼吸面罩后传来沙哑的呼吸声。然后她笑了笑,声音空洞无神,蹄子里捧着什么东西……很小,上面全是血。

我朝这个生物冲了过去。这招很鲁莽,很蠢,只有没战斗经验的人会这么干。我跳到她背上,双蹄死死勒住她的脖颈。她一下跟疯了一样,不断颠着自己的身子,朝四周一阵狂踢,想这样把我甩出去。我打不过她,想杀她更是不可能,我只能不断挣扎,挣扎到她打败我为止。重要的是我还在反抗。也许要是我拼死反抗,我就能给那匹小雌驹重来的机会。

她把我甩了出去,我在地上滚啊滚啊滚啊滚,直到视野陷入黑暗。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到了外面的庭院里。我是怎么出来的?那匹一身黑甲的雌驹怎么了?我打过她了吗?把她赶走了吗?不。我没有。我没那本事。

那我眼前又是什么情况?我坐在一面断墙上,俯视着下面的景象。一匹蓝色的雌驹独自坐在椅子上,她岁数不大,鬃毛却已黯淡失色,双眼也空洞呆滞。周围的其他小马有说有笑,不是在欣赏着盛开的玫瑰,就是在聆听着舞台上的音乐。这地方总让我觉得怪怪的,除了旁听小蝶和瑞瑞谈话那次,也只有现在我才有一种真实的感觉。不过我动不了,甚至眨不了眼,只能静静地看着。

一匹红色雌驹走了过来,她穿着亮闪闪的马掌鞋。“急流中尉?”

急流的眼皮跳了跳,她低下头嘟囔道:“别叫我中尉了……”

“急流中尉?”红色雌驹又问道,坐到了急流身旁的长椅上。我认识她……蓝血用全彩终端机和她通过话。她是部联办的人……但我现在见到的真的是她本人吗?还是说我只是想安慰急流,于是就把这号人幻想了出来?“中尉,我有紧急消息要汇报,”雌驹从鞍包里拿出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我们在斑马领土腹地发现了一个集中战俘营。”

“什么?”急流的目光立刻聚焦到照片上。

“这几张照片是我们偷偷从班马国首都弄出来的。”她一张一张地展示照片,都是小马被关押的图像,那地方看起来很像黄河战俘营……只是那些战俘的模样有些格格不入,战俘可不会那么干净。急流的眼神倒是变得锐利起来了。“他们都是斑马集中关押在罗姆的战俘。其中还有两位大人物,麦金塔大校和一等兵石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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