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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昼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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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烦恼了?解不开心结了?你就当我是你的知心好姐们,大事小事咱们一起商量。”

我站在99号避难厩中央,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四周的尸体堆一滴滴渗出血液。和上次一样,雏菊还是最难搞定。没办法,最后还是被我两发霰弹打断了后腿,再朝脑袋补两枪,完事儿。我下了楼梯,朝生活区走去。

破解门锁。开枪。破解门锁。开枪。破解门锁。开枪。子弹快用光了。破解门锁。开枪。破解门锁……这怎么有些枯燥了啊,得找点新乐子了。我把举得动的重物都拿来当钝器使,拎着尖叫的铆钉就扔进循环机,早该这么教训她了。然后是午夜,总算搞定所有卫兵了。接下来再干净利索地解决剩下的雄驹。

我找到哔哔小马显示的最后一个活物。眼前这匹粉红小雌驹哭着求我不要杀她。说真的,我本来就不该下手。我当时救下了一匹雌驹,没记错吧?

不,我把所有人都杀光了。

眼前只剩一片血泊,我亲手毁灭了自己的故乡。

举起枪……扣下扳机……跟黑杰克说再见吧。

身下的床垫温暖柔软,看得出来用魔法好好打理过。天花板上是几只天马小雌驹嬉戏玩闹的蜡笔画,他们俯视着我,双眼一动不动。墙上还有很多一样的画:数不尽的小白兔、小松鼠和小鸟在森林的空地上蹦蹦跳跳,身姿可爱敏捷。不知哪儿放着舒缓的轻音乐,时不时还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床是软的,被子是软的,整个房间都感觉软绵绵的。

不过腿上的绑带倒是尤其紧致。至少我可以时不时动动腿挣扎几下,不然迟早要被那些蜡笔童画逼疯。

门响了几声,我停下腿上的动作,一声不吭地盯着天花板。连这扇房门也涂了颜色,毫无违和感地在背景墙两棵树木的中间。一匹灰蓝色的雌天马小心翼翼地开了门,她走了进来,翅膀上托着餐盘。“小鱼女士?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清醒点了吗?”她小心地问道,紧张得连咬下唇。

“哈匹卡,我没事儿,”我轻声说道,“别叫我小鱼,我名字是黑杰克。”

哈匹卡咽了口唾沫说:“小鱼女士,希望您理解,我说过我们不能那样称呼您……”她退了几步,等着我回话。我只是静静躺着,叹了口气。他们太懂怎么给我挑护士了,换个脾气暴躁的我还能应付,但哈匹卡这种……她侧下身子,让餐盘从自己的翅膀滑到我大腿上,期间一直盯着我。她小心地固定住餐盘,一点点摇着床边的摇杆让我坐直。餐盘上是蜡纸碗装的布丁,没配勺。上一次试着逃跑的时候我用勺戳了投机的眼睛,现在哈匹卡成了唯一还敢给我喂饭的护士。“我能自己吃吗?”我问道,竭力控制着挣绑带的冲动。那样会吓坏他们的。

哈匹卡又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乒”的一声,餐盘被放了下来,就当是她同意了吧。墙上几匹蜡笔雌驹的双眼越看越没有神气。“好……好的。求您不要再发火了,小鱼女士。”她柔声请求。

“我保证不会再闹事了。”不准用餐盘砸护士的脑袋,更别想着用橙味果冻噎死她们。哈匹卡谨慎地用嘴取下我前蹄的绑带,慢慢给软皮蹄铐开了锁,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我分开双蹄,互相挠了挠,享受血与肉互相摩擦的触感,然后把布丁端到嘴边尝了一口。直接用嘴啃没想象中那么方便,不过自己吃总比被别人用勺喂要好得多。米布丁味道很不错,可能掺了些添加剂啥的。

“医生想再和你聊聊,不过去不去你说了算,”哈匹卡轻声说道,“庭院那边过会儿有一场音乐会,感兴趣我就带你去看看。”前提是我得在心理咨询的时候好好表现。换句话说,我不能逃跑,不能试着联系朋友,也不能朝医生和保安出手。他们说什么,我就只能做什么。

我点点头,没有回话。

哈匹卡轻轻把塑料餐盘和空碗拿开,依次放回翅膀,然后从床边走开。我只是安静地躺着。瞧,我多乖啊?多讲礼貌啊?两名陆马护工走了进来,站在一旁看着哈匹卡缓缓取下我后腿的绑带。三匹雌驹都不敢碰我角上的禁魔环。哈匹卡扶我下了床,帮我换了衣、洗了澡,又给我套上一身束缚马具,而浓烟和蹄铐每分每秒都死死盯着我,生怕我又想出什么逃跑的鬼点子。这套马具上全是系得很紧的绑带,中间由一个个铁环连接,穿上后我能勉强挪步子走路,但跑是完全不可能,战斗就更别想了。他们一边摆弄我,一边为了保险又把我的前蹄绑到了一起。

浓烟出门找轮椅去了,风铃草则走进来检查轮椅上的锁扣。“都听你们说这姑娘难对付……”她笑了一声说道。哈匹卡惊了一下,开口想提醒风铃草,这时走廊和房间里响起了嘭嘭的警铃声,肯定是那些监控室的家伙弄的。蓝色陆马惊得睁大双眼,往后退了几步,迎上冲进房间的浓烟。

我坐在原地说:“干啥?我又没有把她的耳朵给咬了。”上周我确实这样干过。不过浓烟和蹄铐才不听我胡扯,还是给我嘴巴上了嚼子和口套。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背靠轮椅,让哈匹卡推着我穿过走廊,墙壁上用蜡笔画满了树木,它们枝繁叶茂,庞杂的树枝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我们经过一座喷泉,上次我就差点在这儿把捷蹄护工呛死,因为他说我喜欢吃马肉。伴着舒缓放松的音乐,医生、护士和护工协调有序地照顾着其他病人。哈匹卡推着我经过护士站,我看到柳叶刀、骨锯和伤验在里面开会,三人都穿着白大褂。

露丝看到我路过,神色一下慌张起来,医生还没治好她的断角呢。牧师也看到了我,他本来在和露丝聊天。这匹黑独角兽的眼神深沉如海,金色的双眼中满是担忧。我避开他的凝视,牧师一有空就来看我,但我做了太多对不起他的事儿,实在没法面对他。查尔蒂在四处兜售可爱标记童子军饼干,她的小摊挨着正门。瓶盖子站在摊位旁边,神色警惕。前几天我试过和她们搭话,现在她们一看到我和哈匹卡便主动退开。

医院是仿照马蹄铁的形状建成的,现在我们正好经过中央庭院。烈日缓缓上升,照得黑马山的险峻山崖金光闪耀。透过缝隙朝另一边的核心区域看去,座座高楼也被强烈日光照得闪烁连连,漆黑的墙面仿佛把日光都聚集了起来,送到轮廓相交的尖角上再射出强光。我印象中的核心区域只剩下一些破半边的高楼,就像是座诡异的巨石阵一样,而这次是我第一次目睹这座城市的全貌。也许这些高楼的灵感正是来自那座壮丽的黑曜石山……

天马们在城市上空聚集着大片大片的云朵,把它们依次送向南方和西方。远处是雷霆之首的外云环区域,这个巨大的交通枢纽承载了无数进进出出的天空马车和飞行器。一座黑色尖塔从核心区域中央拔地而起,它直冲云霄,无止境地向上延伸。大家从来不说暗影天马塔有几层或者几米高,而是说它有几千米高,就像是在说山的海拔一样。

四周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像是低沉幽怨的哀嚎。小马们躲到了坚固的雕花大理石墙下,不过他们根本就是慢悠悠走过去的。护士不慌不忙地把病人推到墙下,神色甚至有些不耐烦。“呃,又来?”浓烟嘟囔道,“那些家伙为啥不直接把黎明湾轰了?”我看到雕花石墙顶上有一只石松鼠,它的两只电子眼缓缓转动,最后对准我们。

蓝色雌驹耸了耸肩。“你还不懂他们那一套吗?要是我们先用了超聚魔法,那些斑马就会把导弹啥的通通射上天。操啊,有个麦金塔散兵说他们一直不敢攻击那个滩头阵地,就是怕那些斑马狗急跳墙,直接发射导弹。”

“这中间不是还隔着座山吗。”浓烟嘀咕道。

“说得好像一座山能难住喙城一样。我听说啊,要是把所有大坝和发电站的电力都送到喙城来,那帮家伙甚至能把从这儿到黎明湾的山脉全部轰平。从海岸到内海深处都在射程范围内。”

“你就扯吧,”浓烟反驳道,“抽干整个小马国的电都供不起这种超级武器,”她顿了顿,“应该供不起吧?”

“嘛,这儿可是喙城,一切皆有可能。”蹄铐慢吞吞地说道,探头朝墙外看了几眼。“你觉得这次是啥?巨龙袭击?或者那些斑马又弄了些铁罐头部队过来?”

“不知道啊。去年的新闻还说斑马快被灭族了,今年这斑马却越来越多了,”浓烟嘟囔道,“印象部编故事编得还不够好啊。”

“不要紧急疏散不要紧急疏散不要紧急疏散……”哈匹卡呜咽着说道。

浓烟不屑地哼了一声。“别那么紧张,羽毛球。这才是一级警报。我们好几年都没有让紧急疏散到城里了,喙灵顿不会打败仗的。”说着,她朝核心区域看了看。城里响起诡异的嗡嗡声,一座座高楼顶上也闪起了绿色灯光。嗡嗡声越来越强,高楼间聚集起越来越多的翠绿闪电。“哦哦哦,这是开始灯光展——”

阵阵爆裂声响彻云霄,摩天大楼的楼顶接连射出粗大的绿色激光,把天空都染成诡异的绿色。激光划过天际,不停向东南延伸,直至消失在地平线以外。激光炮击闪闪灭灭持续了半分钟,最后伴着一连串响亮的哔哔声停了下来。

“终于结束了。嗯,烤巨龙,嘎嘣脆,”蹄铐笑了一声,“好想尝一尝烤龙的味道啊……”

“呃……”哈匹卡一脸厌恶地说道,又抬头看向喙城。一排人字形的轨迹突然从高楼往东南方向划出。人字两侧是呼啸而过的风暴云尾焰,而顶端则是一条绚丽的彩虹尾迹。“快看快看!那不是云宝黛西吗!”

“你这羽毛球还是个小迷妹啊。”浓烟开了个低级玩笑。哈匹卡一下脸红起来,羞得看向地面。这我就不乐意了,一听到浓烟这厮走到我背后,我直接猛地把轮椅向后一撞。后推杆实打实地撞上了浓烟,只是不知道撞到了哪儿。接着,轮椅往后一倾倒了下来,我摔了个背朝天,正好和捂着鼻子的浓烟四目相对。她面容阴沉,鼻血一滴一滴从蹄子上流下。

“没事儿吧?”哈匹卡担忧地问道。浓烟还是死死瞪着我。

“怎么了,需要帮忙吗?”传来耳熟的声音。是荣华啊,他那头翠绿的鬃毛太显眼了,我忘不了他和瑞瑞一夜七次那事儿。他低头看着我,眼里满是担忧。荣华身后是急流,回声也站在旁边。急流显然是遇上了什么事,她的紫色鬃毛凌乱不堪,翅膀上时不时就有几根小蓝羽往下掉。回声轻轻抚着急流的肩膀,她却毫无反应,眼神空洞。

“没事的先生,谢谢您关心我们。只是这个病人又闹事了,她相当不好对付。”蹄铐说道。荣华亮起角,轻松把我举了起来,然后利索地摆正轮椅。

“就这样吗?这次闹事的总算不是急流了。”荣华回头看了看那匹蓝色天马。

急流看向身旁的回声。“回声?你用无线电发命令了吗?我们得调一支侦察小队去找失踪队员。我们不能这样抛弃战友!他们那样活不下去的!”

回声看了看急流,又看了看荣华,然后摇摇头,勉强朝急流挤出微笑。“别担心,上级马上就会派侦查小队。”

“那就好。不能让他们独自留在战场上,那些条纹混蛋会杀掉他们的,”急流看着空气说道,又伸出蹄指了指,“扭扭,你去和大麦汇合。苹果快餐,你和傻大个去房顶,我们可能得用到重火力支援。诗章……你帮忙找那个失踪的战友,我们得把他带回家。”她低下脑袋,急得都快哭了。几根鬃毛无声飘落,搭在了刚掉到地面的蓝羽上。“不能把他也丢了。”

我用眼角余光瞄着急流,尽量不去管对准这边的摄像头。回声走近几步,双眼不离急流。“先生,你就不能想个办法救救她吗?”他小声问了问荣华,又摆弄起自己的哔哔小马来。

我伸长耳朵,听荣华疲惫地说道:“回声,我们什么法子都试过来了。修改记忆,恢复记忆,移除记忆,现在她都没法分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我们做的太过火了,她这幅样子就是我们害的。”

“扭扭!那些灌木丛里可能躲着斑马特种兵!大麦!你在哪儿?苹果快餐,掩护扭扭!快去找他!他去哪儿了?他现在的位置呢?”喊着,急流冲向庭院,不停在那儿东跑西跑。

我们穿过庭院,走进建筑,坐电梯上了两楼。面前是几间办公室和咨询室,他们就是在这儿给我们做“心理治疗”的。我闭上眼睛,任由护工推我进房间,等着那扇有着四星标志的门关上。周围安静极了,角落传来滴滴答答的钟摆声。钟盖是玻璃做的,可以当武器使。书架上飘来皮革书皮的香气。厚书可以当钝器用,作盾牌也不错。纸张被划开的沙沙声,有人用开信刀开了封信。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我睁开双眼,真血医生就坐在我对面。他朝我笑了笑,蹄子放在一台录音机上。他按下按钮。又是熟悉的电流声。“你在盘算着抢我的开信刀杀我,对吗?”问完,他亮起角取下我的口套。真血穿着毛衣衬衫,脸上挂着微笑,看起来冷静,和善,又可靠。他不时抬蹄碰碰桌板,等着我的回复。不管怎么说,真血长的是挺帅。他身后的架子上放着几张家庭照。

“没有啊,我还觉得今天天气很不错,要是能去听听音乐会就更好了。”我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平和。看到了吗?我多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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