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能重演断桥的悲剧了。我望着铁骑卫离开的方向说；“我们得和铁骑卫搞好关系，否则他们不会听劝。如果我们能在坦白之前能赢得他们的好感，说不定他们会原谅我们挑起这场战争。”

“那万一他们不听劝呢？”晨辉问了一个我最害怕的问题。她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蹄子，然后瞥了我一眼继续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互相残杀吗？”

我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我多希望狂暴在这儿啊。她算是我们的向导。可以向我们介绍铁骑卫以及开战的目的。给我线索看该不该支持他们。但她离开了我们，我不得不再次做出选择。我看了看透明胶，她摔断了一条腿。没摔断脖子已经是万幸了。还好断渊正在给她治疗。又一个跟着我受伤的同伴。

当时真是吓死我了。

几个小时前，我做出的选择害死了十三匹雌驹。虽然错不在我，但无论如何我是诱因。虽然我认为行侠仗义不是罪过……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克洛弗的脑袋被炸碎的景象。

“这件事以后再说。”我盯了断渊许久然后问道：“你对铁骑卫了解多少？”

断渊轻轻哼了一声，不悦地说：“铁骑卫是大战遗留下来的老古董。两百年前，因战争需要苹果杰克成立了铁骑卫作为战时科技部的精锐突击部队。炸弹落下时，他们撤退到了地堡里，比其他军队和政府部门保存得更完整。然后宣了一堆破誓，从此封锁地堡等待最佳时机。当他们出来后，发现自己在废土上所向披靡。然而他们的理念始终不包含伸出援手。”

“为什么呀？”晨辉关切地问道。果不其然。只需换几个词，上面那段话就可以形容英克雷了。

断渊恼怒地抖动着翅膀。“铁骑卫有能力保护废土居民，但他们的信念是控制小马国的高科技。宁愿守护高科技也不去保护小马。这信念持续了两百年。只要能囤积战前武器和科技产品，他们才不在乎废土强盗的死活呢。正如我所说铁骑卫是老古董组织，理念过时而且动机不纯。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有ec-1101，那他们不惜掏空你的避难厩也要得到它，然后把它锁起来再也不用。”

真是太好了。又一个想得到我的哔哔小马的势力。看来两个铁骑卫之所以没有扑向我，是因为我戴的哔哔小马他们没见过而已。我依然很好奇断渊的语气为何如此苦大仇深。“你似乎对他们有意见啊。”

断渊眨眨眼，然后耸了耸肩：“他们没有改善现状的能力。而女神希望保护小马的生命，让小马进化从而抵抗废土的险恶环境。铁骑卫只会掠夺和囤积科技。他们也认识到天角化才是小马的未来，因此用各种极端手段迫害我们。大部分天角兽都变成了他们的枪下亡魂。”她若有所思地望着铁骑卫离开的方向。“说实话，我很惊讶他们相信了你的说辞，不过我这天角能融入普通小马也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而且p-21碰见闪电姐妹花肯定要打起来……

我闭上眼睛，雨点在周围飘动。我靠在有裂缝的墙上，感到内心正渐渐皱缩。就像袋子被慢慢揉成一团。废土在99号避难厩打败过我。在观星点几乎又打败了我。现在我感到废土在我身上蔓延。萌生出许多阴险可怕的想法。仿佛善良与邪恶在我内心交战，而邪恶却占了上风。

因为我不想让我的朋友再受到伤害。

“黑杰克，怎么了？”晨辉问道。她蹲在我身边用翅膀搂着我。我张开嘴又闭上了。一条橡皮筋在我的大脑逐渐抻紧。我必须坦白，但坦白的话语又变得如此陌生。

“我……”我哑着嗓子开了口，然后哽咽了。我说不出口。我必须坦白，可我做不到。

“她不想让我们跟着她了。”p-21低声说道。我紧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耳边只有倾盆大雨的声音。

“但是……为什么啊？”晨辉带着一丝哭腔问道。我宁愿用脸接一发子弹也不愿听到这种语气。

“我不想失去你。我……我不想你们受伤。都别受伤。”一个个词像毒药一样从我嘴中滴出。“我不想让p-21与……与监督那样的雌驹作战。我不想断渊因为自己是天角兽就被杀。我还不能放弃……可是你……你们没关系的。你们可以离开……回教堂镇过正常生活，别再跟着我到处挨枪子了。”我仿佛又看到克洛弗在我眼前爆炸，晨辉的翅膀脱落，p-21被监督强奸，我把守夜者塞进断渊嘴里。图像一次又一次地循环着。我还看见了一头鬃毛散乱的小天马像妈妈一样抱着我。

“别再跟着我了。又不是你们欠我的……我只是……我害怕。行不行？我害怕自己搞砸了然后害死你们。”克洛弗爆炸的场景在我眼前慢动作播放，她恐惧的眼神在生与死的瞬间凝固。眨眼之间。犯一个错误，错失一次机会就全完了。我并不了解她……我只知道她的名字，长相和结局。这全都怪我头脑发热。

沉默良久。最后晨辉低声质问道：“你以为我在教堂镇就活得下去吗？”我转过头盯着她，她怎么能说这种傻话呢。她红着眼眶盯着我说：“我只有在你身边才能活下去。在教堂镇不行。甚至在雷霆之首也不行。只有在你身边才行。”

p-21只是揉着后腿，低头看着膝盖不语。我仍然记得雏菊拿警棍揍他时发出的声音。“我……我也不能抛下你，黑杰克。我曾经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我打算离开99号后就独自去寻找……更好的地方。也许……有一天会找到的。但现在，你是唯一能让我……坚持下去的小马。也许有一天我能在教堂镇找到归宿。可我……”说完，他叹了口气。“抱歉，一说这种话我舌头就打结了。”

“避难厩小马必须团结在一起。”透明胶一边说，一边晃了晃受伤的腿。“教堂镇挺好的，处女座喜欢我的哔哔小马，她很有趣。但我想和你在一起。黑杰克，你是最像我妈妈的小马了。”啊——这句话让我有些难为情，但p-21一句话也没说。他只是不停地揉着胀痛的后腿。

“干嘛啊！跟我走会害死你们的！”我对他们四个怒不可遏。朋友们都没回应。“我不想你们因为我……我那愚蠢的追求而死！”

“反正还有更愚蠢的死法”p-21平静地说，“小马终有一死。我们也许还能活五分钟或五十年都说不定。无论跟你在一起不在一起，我们离开你并不代表就安全了。教堂镇与喙灵顿其他地方一样危险，真的。即使99号避难厩都沦陷了。”透明胶抽抽鼻子，低下了头。p-21咬着嘴唇，避开了我们的目光。

晨辉轻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害怕失去我们，黑杰克。我也是。可我更担心你。你想保护每一匹小马，包括我们。那也让我们保护你吧。不管发生什么坏事……我们一起面对。我们不会轻易抛下你的。”

我已经想象出他们惨死的模样了。断渊被炸成碎片。p-21吊死在电线上。晨辉失去翅膀。透明胶依然瘫在地上。“好吧，那我们从断桥那事中吸取教训。好好观察一下铁骑卫，看看能否想出一个真正的计划，而不是跑过去说‘你好，我是废土卫兵，麻烦让一下好吗？’”瞧，我也不是不长记性。

电光工业一度是神秘能量矩阵设备的首席研发商，专业研究激光能量武器和脉冲能量武器以及保护力场。它是战时科技部创办并支持的多家公司之一，致力于给小马国创造更加光明美好的未来。每天早晚开放观光，收费标准是成年十比特，未成年五比特，幼儿免费。以上是我从电光工业总部大厦周边散落的宣传册得知的，虽然大厦外壳烧焦了，可正门处的公司商标依然亮着：白色的“flash”字样，下面是彩虹色的下划线。

以前总部周围还有几栋别的建筑，但它们都倒塌了，挡住了侧门，现在只有正门畅通无阻。这十层楼高的总部屋顶安有炮塔。我们现在躲在附近一栋损毁的办公楼三楼，除了大门外，我还发现了两个入口。正门有十几个敌人在把守，但第二个入口只有两个敌人，第三个入口无人把守。

我们在办公楼地下室发现了一些放射性粘液（我不想知道为什么地下室有这种东西）。于是断渊去泡了个澡顺便疗伤。等她回来后，我借给她望远镜看第三个入口。问道：“你能把我们传送到那个小侧门吗？”

“距离不算近，但应该没问题。不过，我们很快就会被发现的。”侧门周围是一片空地，我们很容易被包围。

幸好我追上了那两匹喜欢玩捉迷藏的铁骑卫。

我们回到一楼，向水果沙拉和水萝卜说明计划，同时断渊去吸收更多辐射。“这实在算不上什么计划，但她能把你们送进大厦的话……那好吧，我们俩可以在正门吸引火力。那你们五个打算怎么出来呢？”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也在发愁这个问题。“你们只要尽量吸引住她们的火力就好了。”

两个铁骑卫点点头，随后水果沙拉走上前压低声音问道：“你的朋友……真的是天角兽，对吗？”

我沉默了些许然后说道：“我相信她。”好了，再说就多余了。

水果沙拉摇了摇头感叹道：“不愧是喙灵顿。祝你好运吧。希望你能把白萝卜救出来。萝卜头很舍不得他。”哦……还要救他出来。就我这破运气，我不朝他开枪就算好的了。

真够正能量的，黑杰克。

我们大家聚集在三楼，由于断渊吸足了辐射，透明胶和我的哔哔小马都发出吱嘎声。我透过望远镜观察大厦正门。晨辉在问断渊辐射疗伤的原理。透明胶咬着自己的蓝色鬃毛，显得很紧张。

“是我的错。”p-21带着悔恨的语气说道，我缓缓转过身看着他。“当时我在断桥注意到爆炸项圈是连锁型的。可我却……愣住了。我学过解除连锁机关的方法，可……当时她们都看着我……我一下就想不起来了。”他蓝色的眼睛悲伤地望着我，说：“她们那么渴望自由。和我一样。我想救一个……一个就好。她的年纪甚至比透明胶还小。结果……她动了一下。我赶紧抓住项圈然后就……”他看着新长出来的蹄子叹了口气。我默默望着他。p-21在为断桥的事自责吗？

他当然自责了。因为他就像我一样。比我聪明，一丝不苟，可他就像我一样。

“不是这样的。”我回道。“卡勒给自己戴了个项圈。我说我即使花光瓶盖也要买下这些奴隶，可他立刻拽开了保险。他的怨恨盖过了求生欲。”不愧是喙灵顿。

p-21什么也没说，但他蹭了蹭我的屁股。我露出一丝笑容。

随后我见识到了铁骑卫是怎么玩捉迷藏的。苹果布丁的开炮声出人意料地低沉。只听“砰”的一声，榴弹炮炸起一大块沥青，吓得闪电姐妹花们纷纷寻找掩护。水果沙拉发射导弹轰炸她们的掩体，瞧那机枪和榴弹发射器的火力。真的假的，这一轮洗地还会有活物吗？榴弹发射器划出一道死亡轰炸线。没过多久闪电姐妹花就开始用光束武器还击。接着她们呼叫增援。

该我们上了。我冲断渊点点头，眼前闪过一道光芒。虽然传送距离只有三百多米，但对断渊来说已经很吃力了。她立刻显现出颓态；我们的鼻子和鬃毛都粘了些神秘化学试剂，我的视网膜上也冒出几个奇异光点。侧门被锁住了。我点头示意p-21开工，其余小马尽量趴下。万一出了差错……我就是害死朋友的罪魁祸首……

不。一匹彩虹鬃毛的小天马在脑海里提醒我说：既然朋友们选择站在我这边，就算计划不怎么样，只要努力过就不后悔。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随时都会有一个小喽啰转头发现我们。快了……好吧，看来迷你榴弹炮确实足够吸引她们的注意力，但二打二十实在是太夸张了。铁骑卫也在逐渐撤退。

门锁咔嚓一声。我用魔法推开门晨辉他们立刻冲了进去。我最后一个进去并且关上了门。门后的房间很挤，到处都是垃圾，但显然搁置很久了。幸运终于眷顾了我们；看来这里没有小马涉足。虽然这杂乱的办公室至少被搜刮过一次，但我们还是搜到了一些可能有用的垃圾。

透明胶碰到了一个终端机，伴随一阵噼啪声显示器亮了起来。传来雌驹的声音：“…不喜欢，珠玉冠冠。你不该用这种魔法杀敌。这不是普通法术，而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竖起了耳朵。这声音我熟悉！

“那你的意思是只许小马拿枪，而斑马随便用什么黑魔法都无所谓了？”珠玉冠冠立刻答道：“你的部门应该研究神秘科学。这是你的职责，也是使命对吧？那你干嘛还在这儿碍手碍脚？魔法武器正是战争下一阶段的必备品”

“我不想要战争的下一个阶段。我想结束战争。”暮光抗议道。

“太可怕了，不管你的计划如何。研发更高效更闪亮的杀戮兵器太不人道了。”苹果杰克补充道。

“真有趣，我们的敌人可是丝毫不放松呢。”珠玉冠冠恼怒地说。“会战斗魔法的独角兽就那么点儿。他们面对斑马可是毫不留情。通过制造魔法武器，可以使陆马和天马具备同样优势。这就可以扭转局势，结束这场战争。”

“虽然我不愿承认，但不用拖着弹药箱上前线的话，打仗确实方便多了。”云宝黛西说道。“不是说我们拖不动弹药箱啊，只是……”

暮暮的语气沮丧而烦躁：“就不能用别的办法吗？比如非致命魔法？”

“我同意。”小蝶插嘴道：“我支持研发非致命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