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见遇出院那天，苍洁茕来了。

车后排，程见遇坐在中间，她坐在右边，左边是他没什么存在感的爷爷。

苍洁茕拉着他的手，“……乖孙，听奶奶的，别和你两个不省心的爹回去了，跟我回老宅，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接送你上下学，我天天看着你，绝不让你摔下楼梯了。”

“我也看着你。”程远业拍了拍程见遇的肩膀，“我不会让你在地上昏迷大半天了，才让做保洁的阿姨发现。”

程见遇抬眼看着前排的两个爹，这么阴阳怪气的强调，他不信他两个爹没听出来。

程绎向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老爷子，你一个工作狂有什么发言权？”

程远业一噎，“我不工作谁供你们吃供你们穿？”

“那我现在不工作谁供他吃供他穿？”

程绎反呛。

“我不缺他一个人吃穿的钱。”苍洁茕冷笑，“你父子俩还真以为这家没了你们不行？”

她看向副驾的郁辞，“小辞，现在风行的事务是谁处理的？”

郁辞看向程绎，程绎向他眨眼睛。

郁辞收回视线，“我处理的。”

程绎：“……”

他刚刚那个眼神分明不是让他坦白的意思。

苍洁茕看着程绎的半个后脑勺冷笑，“小崽子，风行董事的差都是谁出的，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自己犯懒把事情推给媳妇，到头来还说要供我宝贝孙子吃，供我的宝贝孙子穿，门上画鼻子，好大的脸面。”

程绎开着车，道：“他要住哪儿你让他自己决定，他要是想跟着你住老宅，我也没什么意见。”

他巴不得这混小子不赖着他。

“你？你敢有什么意见？一个把我孙子照顾进医院的人，你配有什么意见？”

苍洁茕看着程见遇，手慈爱地搭在程见遇手背上，“乖乖，跟着奶奶住，奶奶天天陪着你。”

程绎：“……”

区别对待不用这么明显。

程见遇讪讪地笑着，“奶奶，我摔下楼梯是自己不小心的，跟绎爹没关系，你不要说他。”

程绎一顿，不好，臭小子这副茶里茶气的语气是要拱火。

果然下一秒，苍洁茕就炸了。

“怎么跟他没关系？他出生跟他没关系？你吃穿跟他没关系？还是你摔倒了没人问津跟他没关系？他生了你，那养你就是当然的，他养了你，那照顾你就是应该的，你还是一个孩子，你的方方面面都跟他有关系！”

“别说你今天摔倒了没人问，在病床上躺了三个月，就是你今天不小心割破了手指头，今天掉了一根头发，都跟他有关系。”

程见遇心里一阵暖流涌起，果然，他奶才是他最大的依靠。

至于老东西，谁让他十八年没在他面前提起许新川，活该！

别跟他解释他不知道他是何遇的鬼话，说了他也不听。

郁辞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对不起，是我的错。”

程绎侧眼看他，“跟你没关系。”

苍洁茕一愣，似乎才反应过来她把郁辞也骂进去了。

“……”

她绝对没有影射她儿媳妇的意思。

她清咳了一声，眼神落在程远业身上，示意他开口说两句。

程远业：“……”

他还不如当个不会说话的摆设。

他顿了顿开口：“程绎，你车开快点，杨嫂做的饭要凉了。”

程绎还没开口说话，苍洁茕先翻了个白眼。

嫌弃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年纪一大把，阅历没见长，饭量倒是长了不少。”

程远业：“……”

他到底是为什么开这个口？

程绎：“……”

他妈的嘴，怼人的鬼。

程见遇看向他奶，迟疑道：“咱家也不差爷爷一口饭吧。”

“你年纪小你不懂。这人啊，年纪大了胃口就没那么好了，只有某些吃着闲饭没事做的人，一天就惦念那一顿饭，跟谁缺了他一顿饭似的。你说他吃就吃吧，偏生他吃了不动弹，一心想当个老年发福的胖子，这搁谁眼里谁看到了不气？”

程远业解释：“我那是在钓鱼，钓鱼就是要坐在那儿不动的。”

“你去跑一圈回来再钓能怎么得？那鱼是能跑了还是那鱼竿能断了？”

别说，还真都有可能。

程远业想归想，说还是不敢说。

……

程绎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库，苍洁茕一只手挽着程见遇的胳膊，亲昵道：“乖孙，我让杨嫂给你做了你爱吃的清蒸鱼，还拌了你最喜欢的调料，待会多吃点，补补，瞧瞧你躺三个月，都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