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蔺创坐在一边,满脸凝重。
他的双目紧盯着跪在地上的人,像是不可思议之中,又蕴藏着很多失望。
“为什么?”
李敢始终避开他的双眼。
低着头,闷声道:“如今是我背叛的主将,您要杀要剐我都不会有一句怨言。”
“我问你,为什么?”
蔺创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李敢的额头。
但却微微颤抖着,不忍动手。
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不是下不去手,是不敢相信自己展露后背的兄弟,竟然有一天会背刺他。
蔺创怒吼地问,“是我给你的不够吗?”
“你从一个街上打架斗殴的小混混,变成今日镇南军左使,这不够吗?”
“够吗?”
李敢终于抬起了头。
他看向蔺创,眼睛里不是愧疚。而是失望和不甘。
蔺创没有读懂他眼中这些情绪,只觉得如何都想不通,想不明白。
“我从军十三年,从一个半大小子到现在二十多岁。除了南疆,我没去过任何地方。”
“没见过繁华的燕京是什么样子。没听过姑娘唱曲,没看过舞姬起舞。甚至连什么是桃花酥都不知道。”
“可你不一样。你是皇子。你战功赫赫的那天,就是你回京的日子。你不会管镇南军的。”
蔺创被他的这些话彻底激怒了。
他的剑不再指着眉间,而是横过来,轻轻抵着他的脖子。
只消再用力,眼前人便会成为他刀下的亡魂。
“所以,这就是那个让你不惜背叛整个镇南军的人给你提出的条件?”
“让你回燕京做京官,是吗?”
蔺创不傻。
在他看见李敢梳了一个那样的发式时,他便猜到了一二。
李敢直言不讳,“不然呢,一直在这里做一个永远不能出人头地的左使?”
“蠢货。”
蔺创再厉声呵斥,“你以为,一个叛徒凭什么能在燕京做官?”
“谁有如此大的权利,让你可以拿走布防图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地回到大梁?”
“你难道就不想想,提出这个条件的人,究竟想要什么?”
这下子,李敢愣住了。
他一心只想去燕京,从一开始的犹豫,到后来的决绝。根本没有思考太多。
像是被浮华的美梦迷住的双眼。
蔺创的言语,打碎了他的美梦,“这个人,他的目的是整个镇南军。你偷走布防图,若是南吴来犯,你该如何?”
“你拼命守了十多年的安宁,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番景象?”
“你想过吗?”
蔺创痛心疾首。声音里都是藏不住的哽咽。
这下子,李敢不再言语了。
他回燕京的美梦破碎了,身后是他永远也偿还不了的债。
唯有一死,能赎罪。
他二话不说,直接迎着蔺创的刀,想要自我了断。
但蔺创反应及时,拉着他的脖领往后一扯,另一只手收回了剑。
“那个人是谁?”
“我不能说。”李敢再次回避。
刚才狠下心来的一死没能成功,李敢又一次变成了一个懦夫。
蔺创几个沙包大的拳头直接落在他的脸上,李敢脸上瞬间出现几个血口,满脸鲜血横流,甚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