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酉时二刻,沈昭帮着皇帝和文官处理完政事又在许贵妃的未央宫逗留两刻钟才出府。
出宫这一路上他面上带着温润的笑意,在坐上马车时冷了下来。
他眼尾似染上了一层阴鸷之色,手指轻轻敲在车壁上,沉思良久,才吩咐道:“回昭王府。”
车夫正将马车赶起来,又听得里头道:“先去一趟姚府。”
……
夜凉如水,凛冽的风似要将一切都冰冻起来。
苗疆王庭主殿外,跪满了乌泱泱的人。
空气中似残留着几丝血腥气,地面上,好像有暗色的血已经凝结成冰。
此刻,国师黛鄂被暗影卫捆了押在众人面前,他身上白袍已然被血水浸透,都凝成了冰渣子。
人也冻的面色苍白,而他身侧,一名暗影卫手中执一把匕首悬在他颈间,此刻刀尖正往下淌着凝了层薄冰的血珠子。
被迫围观了行刑过程的臣子早已吓的面无血色,有些人甚至吓尿了裤子,抱团在一起发抖。
裴临寂面色冷淡地坐在廊下。
从苑举着一把纸伞挡住了飘进来的雪粒子,但漫天的风雪在男人面前止住,却更显得男人的眉眼冰冷彻骨。
于风雪中,从苑垂首轻声道:“王上今日此举恐怕已经是将这群臣子吓破了胆子,这确实比杀几个人更有效果。”
裴临寂轻抚着腰间的荷包,嗓音冷冽,“杀人不过头点地,死亦是一瞬间的事,哪有这般凌迟来的痛苦。”
话音落下,跪在冰渣子上的黛鄂又嘶声痛呼起来。
那一声声绝望痛苦的哀嚎声,连从苑听了都觉得残忍。
她一手举着伞,同样冰冷的眸子落在黛鄂身上,抬起另一只手,面无表情的捂住了耳。
而跪在主殿外的那些人好似被吓疯了一般,抱头捂着耳朵,但黛鄂痛苦的喊叫声却好似无孔不入一般,钻进他们的脑子里。
他们面色骇然。
分明他们是看着黛鄂行刑,但暗影卫手中的匕首却好像落在他们身上一般,黛鄂十分痛,落在他们身上便有八分。
已经有人熬不住晕了过去。
有些人似是想效仿此人,装晕逃过这一劫,但很快却有暗影卫上前,捧着一碗含着冰渣子的水,往昏迷之人嘴中灌。
此番手段下,无人敢晕。
从苑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余光忍不住往身侧的主子身上一扫。
杀人诛心,王上这一招简直比杀他们一百遍还令人胆寒。
暗影卫有的是法子割遍人全身的肉却令他不死。
当日夜里捉拿黛鄂之后,第二日一早裴临寂便下旨宣朝中大臣入宫,只撇下那些对老苗疆王忠心耿耿的老臣。
今日跪在这里的臣子,私底下都曾对裴临寂登上王位有过微词。
当着这些人的面,命暗影卫行刑一百零八刀。
黛鄂这个软骨头,不过才割了三十八刀,就已经哭爹喊娘的求饶了。
从苑嘴角勾起一丝嘲意,转身恭敬道:“王上,已经有十二位大人晕过去一次了。”
裴临寂眸光冰冷,蓦地起身,修长的手微抬,行刑的暗影卫顿时停下刀,手脚利落的将布巾塞进黛鄂嘴里,他的哀嚎声戛然而止。
风雪寂静无声,裴临寂的声音便显得越发的清晰可闻,“礼部司马大人,工部文大人,刑部公孙大人……吾瞧着你们身子有些弱,是是否坚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