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个枯瘦的汉子,身体里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阿宝猛地转身,真是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赵一仙:“……”
管家直接不会了。
正主走了,只留下几个混吃混喝的?
他伸伸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挽留是好,因为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
赵传薪又道:“再说你和金昆秀,以及你一班手下。你常常说,你们取财不害命。我且问你,当真没有害过人的性命?”
“你的部下之死,不该怪我,都是你的责任。”赵传薪对她冷冰冰的说:“今日放你离开,是念在你没有坏到骨子里,还有救。同是红尘悲伤客,莫说谁是可怜人。你回去,若想找人报仇,或是滥杀无辜泄愤,呵呵,我可不会因为你是小寡妇就惯着你,这一路上你没少见着惹怒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吧?”
或许是赵传薪一改嬉皮笑脸调戏她的模样,还威胁要杀了她的原因,当然也或许是因为别的。
那日她悲伤过度,的确是心里发了狠。
他们贩运私盐,抢劫过往船只,偶尔也干类似镖局的营生。
“怎么着?洋人受损,范高头赚钱。他赚钱,是修桥补路了,还是接济百姓了,还是投资实业增加就业岗位了?他卖烟土祸害百姓,得了钱还不是吃喝嫖赌胡作非为?”
她点点头,见后面本杰明·戈德伯格和赵一仙也跟了上来。
“这……”阿宝哑口无言。
孰是孰非,真不好讲。
江边水缓处,结了薄薄一层冰碴。
不是要让胡赓堂牵线搭桥么?
虽然赵传薪的话,她还不能全然接受,但至少道理懂了,而且赵传薪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
阿宝径直出门,到了街上,外面已经人流熙攘。
“任个几把侠!”赵传薪啐道:“那就一土匪头子,先不提他杀人不眨眼,害了不少无辜性命。且说他偷盗洋人的烟土,若是销毁也罢,可他分明就是转手再卖了。我问你,烟土是卖给洋人吸食吗?还不他妈的是我们国人遭殃?这人就他妈的死有余辜知道吗?”
两人嘀嘀咕咕,商量了起来。
她想的其实没错。
赵传薪转头看向了阿宝:“这里剩下的事用不着你,小寡妇你解脱了,滚蛋吧。”
阿宝一路被裹挟着身不由己,做梦都想逃离。
阿宝被说的心乱如麻。
阿宝是知道这一点的。
麻生久秀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那赵传薪一直没有动静,我们还要准备么?”
但屁股决定脑袋,她就是太湖盗,习惯了往自己脸上贴金:“可那也是让洋人受损……”
和赵传薪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这些人太能折腾了,即便身子闲着,嘴也不闲着。
骤然离开那种环境,扑面而来的无助感,让阿宝无所适从。忽然又听见了赵传薪的声音,心下本能的一喜。
她忍不住道:“那你杀了那么多人,又怎么说?”
回去为金昆秀收尸,可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尸体是否还在为未可知。
片刻不得闲,也让她没有空去伤春悲秋。
在美国,工人其实远比中国要幸福,甚至还牛逼轰轰的,给钱少了罢工游行,干活多了罢工游行,不公平罢工游行……
他身无分文,这段时间都是跟着赵传薪师徒混饭吃,哪有余钱购物?
本杰明·戈德伯格大失所望:“原来伱骗俺。”
她迷茫的左右望了望,朝港口走去。
朝吹英二脸色一正:“不但要准备,而且要做好万全准备,这么多钱不容有失!我听说昨夜在法租界有人闹事,死伤了不少人。这种多事之秋,即便没有赵传薪,或许还有别的法外狂徒。要知道中国的土匪强盗,一向胆大包天。此外,派人去联络那盐商……”
阿宝一惊,自己怎么能高兴呢?
忽然又隐隐失落,或许这淫僧不是故意来追她的,只是路过而已。
阿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