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本来因为长期的伏案工作和不规律的饮食作息, 身体就不好,前天晚上一夜没睡好, 昨天又着实气的不清,几个原因这么一搅和,她就发烧了。
一大清早还没睁眼,她就觉得头痛欲裂,整个人身体沉重的动都动不了,额角的神经只觉得一下一下的抽痛着,吞咽一下口水, 喉咙都干涩疼痛的要命。
这种情况, 班儿是肯定上不了了。
她挣扎着拿起手机给主编发了个请假的微信, 连看都没力气多看屏幕一眼就又闭上眼睛了。
她没力气起来, 想着再睡一会儿起来量个体温,然后就头一歪, 又睡着了。
昏昏沉沉之间, 她只觉得有一只滚烫的手忽然搭在了她的额上, 那只手的主人用手背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就发出轻轻地一声“啧”, 然后李鱼就感觉到她的手腕上扣上了一只手。
她朦朦胧胧地整了一下眼,就看到了一点红正坐在她的床边上, 一只手搭着她的脉搏, 神色仍是冷峻, 只是皱起了眉。
她勉强笑了笑, 沙哑地说:“……你、你还会把脉治病啊……”
一点红扫了她一眼,沉声道:“不要多讲话。”
李鱼撇了撇嘴。
才刚刚认识几天而已,这个叫一点红的男人和她好似就非常快速的熟稔起来,像这样突破自己的安全界限, 跑到自己的卧室里面来,李鱼竟也没有觉得非常抗拒。
或者是因为她脑子已经烧糊了吧。
一点红道:“你烧得厉害,家中有药么?”
——他出不去,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药和药房是什么样子。
李鱼缩在被子里呜咽了一声,迷迷糊糊地说:“唔……在、在床头的抽屉里,有药箱。”
一点红依言去取,很快取来了药箱。
一点红虽然取来了药箱,但是却并不认识里头的药,李鱼艰难地撑起了身子,在药箱里翻找着,把退烧药和感冒药都翻出来。
她实在起不来,只能伸手去拉一点红的衣服角,一点红低头一看,就看见她嫩白嫩白的手一下一下拽着自己的t恤下摆。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紧。
一点红从未有过女人,也从未爱上过什么女人,这是第一次,他和一个女人共处一室、亲密无间。
今早起来,等了许久都不见她起来,他心下便知道不对,直接破门而入,看到她皱着眉蜷缩在被子里,他却……
他的脊背却忽然好似被电流击中一样,从上至下,酥麻到了尾椎骨。
而现在,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哑声道:“怎么了?”
李鱼沙哑地说:“一点红……先生,你、你帮我倒杯水好不好?”
她生了病,连声音都有气无力的,莫名多了几分软糯之感。
一点红眸色渐深,只道一声“好”就转身出去了。
他很快端着一杯水回来,李鱼挣扎着要坐起来,浑身又没劲儿,还是一点红伸手揽住了她,把她给抱着坐起来一些。
李鱼脸上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发烧烧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她说了一句“谢谢”,伸手就要去接水杯,一点红却佁然不动,只沉声道:“我喂给你。”
这般温柔体贴,可真不像他。
若是江湖上的人见了他这般模样,一定吓得要死。
就连一点红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耐心。
李鱼没说什么,她乖巧地点了点头,把捏在手心里的药片放进嘴巴里,水杯的杯沿已沾到了她的嘴唇,她微微垂下头,喝了一口水。
一点红拿开水杯,又慢慢把她放下,叫她躺好。李鱼勉强笑了一笑,好像想要说什么,却正好看见了一点红幽暗的双眼。
她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二人无言的对视,任谁都能看出对方眼中那种疯长的情绪。一点红丝毫不掩饰自己,那一双死灰色的眼眸之中竟似乎隐隐浮出了野性的绿光。
他想要李鱼,他在告诉李鱼他想要她。
或许是因为她很美,或许是因为她如此温柔,或许仅仅只是因为,这是一点红这辈子第一个认真瞧过的女人,于是他就把她瞧进了心里。
李鱼心中一动。
或许是因为生病的时候人格外的脆弱,她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想到了昨天来单位上大闹的父母,想到了昨天晚上想要冲进她家里打她的弟弟。
一家人,呵,一家人。
她大学的舍友天天跟家里打电话,嗲嗲地叫妈妈,就一天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和家里人说的开心极了。
可是她不行。
在她生病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不是家人,不是朋友,也不是曾经的恋人。而是……
而是一个刚刚认识没几天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