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限将至？师父！入道境寿元不是起码有一百二十年吗？你怎么”谢言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虽然拜师没过多久，可是萧关河在他心里已经是如同父辈一般的人物。皇城借刀救命、赠昆吾刀、传刀法，他帮了自己太多太多。

“人力终是有时穷，无数次的透支气血，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开眼了。可是，你来得太晚了只剩下数月时间了”

萧关河淡然一笑，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只是看向谢言的目光中带有深深的担忧，声音逐渐低沉，说道：

“留给你的时间还是太少大限来临之前，我会去往秦国与师弟做一场了结，之后的路就要你自己去走了。”

而后良久沉默，又补上一句：

“苍生太重，你尽力就好。”

苍生太重，你尽力就好听到这句话谢言只觉鼻头一酸，泪水瞬间充满了眼眶。如同托孤一般的话语，真正意义上的生离死别，还有自己师父背负了一甲子的天下苍生，只要自己尽力就好

“师父”话到嘴边却是只剩下了哽咽，此时所谓真仙临凡的窒息已经被谢言抛之脑后，他知道这恐怕是最后一次见到眼前的人了。

“我毕生所学尽在那本秘笈之中，你好生练刀。我得去找些老朋友，一同赴秦。”不出所料，萧关河下一句话便是打算告别。

“师父，这把刀您带着吧。”谢言递上手中的昆吾刀，他觉得拿起昆吾刀的萧关河便仍然是那个战无不胜的江湖第一人。

“昆吾不必了，它对你的帮助会更大，练刀一生，刀意早已浸入我五脏六腑，手中有没有刀却是不重要了。”

听到这话谢言心底却是一沉，他也是心思玲珑之人，瞬间便想到。

九鼎在，师父仍然是凡人之躯，哪有什么所谓的心中有刀手中无刀。昆吾刀对师父的帮助还是很大，此行连昆吾都不带了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即使带上昆吾刀师父心里对这次西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他只是想用自己的命来换些时间，给苍生，给自己。

第二天

受到女帝的召请，谢言一大早便赴大殿参加早朝。

乾阳殿

女帝端正坐在龙椅之上，在其下端左右两侧分坐着唐王杨淮，或者说秦淮以及谢言。

“都知道了吧，这位就是刀圣大人亲传弟子谢言谢公子，也是卫王一案的首功。”

女帝开口道。

百官中有一些曾观战武举，认得谢言。便纷纷拱手恭贺，脸上多少带有一丝谄媚之意。刀圣的亲传弟子，如今还是女帝的身边红人，自身又能力非凡是卫王案的首功，如此人物不一飞冲天实在说不过去。

这半月以来，女帝以卫王府私藏兵甲将卫王定性为谋逆，且已经伏诛，卫王一系的官员连根拔起，包括褚遂良、严清泉以及一众贪官污吏。现在朝堂之上有将近一半都是最近半月提拔上来的，算得上是女帝的亲信。

待朝臣恭贺一轮，给足了谢言面子之后女帝佯装叹气继续开口道：“唉，谢卿如此大功，朕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封赏了。”

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是女帝一手扶持起来的人，也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见状立刻上前道：

“秉陛下！谢公子之功在于为我大周除去一害，此害扎根朝堂多年，先前竟有近半数官员牵连其中。若是任其继续腐蚀，只怕这大周天下都要换了主人，此不可谓不是开天辟地的救国之功！”

谢言自己都听得直起鸡皮疙瘩，这话说的，快把自己都推到开国功臣上去了。

女帝没好气道：“那按你这么说，不封个异姓王怕是说不过去了？”

“臣不敢，相信陛下自有考量。”户部尚书话音刚落，众大臣便争相开口劝阻。

“不可啊陛下！自古以来大周哪有异姓的王？这是违背了祖制啊！”

“对啊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

“安静！”女帝猛地拍了拍龙椅扶手。

霍启抖了抖衣袖缓缓出列，他知道这台戏唱到自己的戏份了，开口道：“谢卿之师乃是刀圣大人，刀圣大人虽无实职，却是真真正正的再造大周之人。两相结合，臣以为封异姓王并无不妥！”

“只是！”

“臣以为谢公子虽居功至伟，但资历尚浅，冒然封王怕天下人舆论纷纷。南方世家林立，新法大受阻碍，臣提议陛下任命谢公子为钦差处理此事，待谢公子功成，两功并赏，再封王也不迟。”

南方世家？新法？谢言愣了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这是摆好的戏台子把自己唱进去了？谢言看向女帝翻起了白眼。

不过心中倒是并不十分抵触这起差事，自己答应师父的肩负苍生抵抗秦国，首先要做的不就正是强盛大周吗？李相的新法他知道，是真正取利世家，还利于民的足以流传千古的治国良药。

女帝假装没看到谢言翻起的白眼，微微咳嗽两声正色道：“恩霍爱卿言之有理，南方世家却是让朕伤透了脑筋不知道谢公子意下如何？”

大庭广众之下，女帝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谢言起身一礼，高声说道：“谢某是大周子民，理应为陛下、为大周分忧，封赏无所谓，只要是为大周好的，用得到谢某的，谢某都愿意去做！”

“好！这才是我大周朝的肱股之臣！”女帝反应亦是极快，嘴上接下话茬，心里却是一阵嘀咕。

好小子连朕都敢翻白眼，还真好意思说得这么好听。

一直没作声的秦淮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此时仍是男装打扮的他同样起身高声道：“谢公子如此大义，本王还要想谢公子学习才是！”

早朝结束，一出没有排练却演出得无比完美的好戏落幕，在众朝臣的恭贺声中谢言再度领上了钦差一职，正欲离去之时却看到秦淮对着自己暗使眼色。见状，谢言便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留了下来。

御书房内

“这南方世家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好弄！”此时的女帝神色正经，严肃地看向谢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