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喝光了一杯酒,正欲招手叫那领舞的女子上前侍奉。却见一名贴身管事从殿门口屏风处走来,快步来到桓玄座前行礼。
“王爷,王绪在外求见。”
桓玄皱眉道:“他怎么来了?叫他进来。”
管事出门,不久后引着王绪进来。桓玄命歌舞退去,站起身来。王绪上前长鞠到地,向桓玄行礼。
“王绪拜见楚王。”
桓玄呵呵笑道:“不必多礼。你怎么来了?京城有事么?”
王绪忙道:“京城无事,今日薄雪,天么寒冷,我怕楚王受不得我建康的寒冷天么,故而准备了一千斤香饼亲自押送起来。”
香饼是一种取暖的煤炭,和那些烟熏火燎的石炭相比,是经过了破碎精选加入香料之后的上等煤炭。做成饼状,取暖效果极好。燃烧时还散发香么。价格昂贵之极,只有豪族之家才用得起,而且紧缺之极,不易买到。
桓玄呵呵笑道:“仲业兄有心了。多谢多谢。这等事怎劳仲业亲自前来?”
王绪笑道:“为楚王效劳,实乃仲业之荣幸。楚王安好,乃万民之福。”
桓玄指着王绪笑道:“呵呵,你定有其他的事要说是不是?不妨直说。”
王绪拱手道:“楚王目光如炬,一眼便看穿下官心思。下官确实有事前来。”
桓玄沉吟道:“你是不是又要怪我没有兑现诺言,想要我遵守承诺?你为尚书仆射之事,我很快兑现,你且稍安勿躁。”
王绪忙摆手道:“非也,非也。我并非为此事而来。王爷误会了。”
桓玄笑道:“不为此事,所为何事?”
王绪沉声道:“我是为楚王解忧而来。仲业知道,王爷心中最大的隐忧之事,仲业无时无刻不为王爷思虑此事,想着为王爷分忧解难。”
桓玄呵呵笑道:“我心中最大的隐忧之事?呵呵,那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隐忧,烦请你告知于我。”
王绪微笑道:“王爷何必遮掩。如今王爷掌控大局,但是想要更进一步,却不容易。王爷欲成大事,却不得不忌惮徐州李徽等人。李徽势大,若其反目,岂非为王爷之患?”
桓玄一愣,冷笑道:“李徽?本王可不惧他。”
王绪微笑道:“王爷自然是不惧他的。但他坐拥徐州之地,扼守江淮膏腴之地,阻断上游江道,实在是心头之患。他东府军实力强悍,兵马众多,又有凶猛火器。即便是王爷,想要战而胜之,恐也要费一番周折。王爷说是也不是?”
桓玄缓缓坐下,端起酒杯干了,沉声道:“你的意思是,你有良策助我破之?”
王绪躬身道:“不敢说良策,只是尽力为楚王所想,或许能助王爷一臂之力。”
桓玄沉声道:“仲业,你倘若能助我破之,我必有重酬。”
王绪拱手道:“不敢,只希望能让楚王成就大事,其他无所求。”
桓玄哈哈大笑道:“高风亮节。不妨说说里的计策。”
王绪道:“我要为王爷举荐一人,此人可助王爷成事。”
桓玄微笑道:“是谁?”
王绪沉声道:“颍川庾氏家主庾冲。”
桓玄皱眉道:“是他?他能有什么本事?颍川庾氏……唔……未必肯真心助我。”
王绪微笑道:“王爷是担心当年大司马和庾氏之间的恩怨会有影响是么?大可不必。那庾冲早已表态,不计前嫌,愿为楚王效命。”
桓玄沉吟道:“即便如此,庾冲此人,我略有耳闻,此人并无才能,恐不堪用。”
王绪道:“才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身份。王爷可知他是什么人?”
桓玄道:“何意?”
王绪低声道:“庾冲有个亲姐叫做庾冰柔,嫁给周澈为妻。据我所知,那周澈乃徐州都督府大都督,李徽任命其为青州别驾。那可是李徽的左膀右臂,还是李徽的结义兄长呢。”
桓玄一愣,默念周澈的名字,忽然间叫道:“周澈……我知道他。我知道他。那时候我还小,我记得当年堂兄桓序为人所杀,便是这个叫周澈的是凶手。我桓氏追捕他多年,不见其踪,以为他死了。果然,他还活着。应该就是他。”
王绪缓缓点头道:“正是此人。不过,楚王需得放下恩怨,这周澈乃是破李徽的关键人物。此人可是李徽身边绝对的核心人物,李徽待他亲如骨肉,任何秘密都不会瞒他。只要控制住了他,不光可知徐州火器之秘,徐州军情秘密也一切皆知,一览无余。而且,可以挟持此人,令李徽就范。”
桓玄神色惊喜,若能得知徐州火器之秘,那可是梦寐以求之事。也是可同李徽抗衡的关键。
“你的意思是,借庾冲之手,想办法控制周澈?那庾冲怎肯这么做?那可是他姐夫。”
王绪呵呵笑道:“王爷放心,庾冲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只要王爷给他点脸色,他必匍匐在王爷脚下。他庾氏如今什么都不是,正积极的寻找机会呢。这不,若不是他去求我通融,我还想不到可借助于他,助力王爷呢。庾冲跟周澈之间可不亲密,否则他为何不在徐州,却在京城呢?庾冲根本不受李徽周澈等人待见。”
桓玄微微点头,又问:“可是,又如何能够控制周澈呢?难道让庾冲前去劝降?恐怕不是个好办法。”
王绪呵呵一笑,轻声在桓玄耳边嘀咕了几句。笑道:“王爷,若依此计,则事必成。我已经和庾冲商议过了,他对此计表示同意。愿意为王爷效力。”
桓玄缓缓点头,面露喜色道:“好,若此计成功,仲业,你将是首功之人,我必重赏你。你明日便让庾冲来见我。不不,今晚就让他动身前来,我在这里等着他来。”
王绪躬身行礼道:“下官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