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皇主赵湛得知赵指挥使回京的消息，急忙请来一叙。赵指挥使坐镇赤骥卫一天，他便安心一天。

等待的时间内，赵湛吩咐御膳房小炒几道赵指挥使钟爱的家常小菜和美酒，并亲自试味。

少顷，赵禹被八抬大轿抬进宫中，不请自来的还有一顶四抬大轿，里面坐着的是钦天监监正李文曜。

两人醉醺醺地打呼，起伏呼应。

陈慈辞官多年，不明白为何皇主要亲自出门迎接。

“快伺候赵指挥使和李监正喝醒酒汤。”话音落下，轿帘被掀开，两人被背进御书房，一个宫女端碗，一个宫女喂汤。

赵湛领着陈慈一言未发地静候他们醒来。

“皇主，您太礼贤下士了。”陈慈忍不住小声提醒，他的真实意图是劝诫皇主此举有失身份。

“你以后也会这样的。”赵湛话里的意思模棱两可。

陈慈想了一会，琢磨不透：“臣惶恐。”

“将来你会明白的。”

赵湛示意太监宫女退下，他递给陈慈一份奏折，一份被拆封的密函。

陈慈恭敬接过，详细阅览，越往后看，脸上的表情越复杂，看到末尾，大惊失色，迟迟说不出话，背生冷汗。

他的反应在赵湛意料之中。

“你说，人的贪心到底有多大。”

似在自言自语，又似敲打陈慈。

“臣恳请皇主立即下旨缉拿沈景修一干人等。”

你果然心狠手辣赵湛扬起高傲的脖子，笑道：“他们背着朕干这些勾当，朕便顺着他们的心意装作不知情。殊不知，朕初登大宝当日就已经请求赵指挥使派赤骥卫暗中调查。既然已经等了九年，朕反而一点也不急。哈哈，半兽族是他们的机会，也是朕的机会。”

赵湛露出玩味的表情，胸有成竹。

你这么优秀，和你在一起压力好大啊陈慈不擅长迎风拍马顺风接屁，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天真，顺带佩服皇主的心思缜密。

他说道：“原来皇主早已布局，谅沈景修有天大本事，这次插翅难逃。”

在茫茫人海中，唯你最醒目，我没选错你赵湛扫了他一眼，深感满意，道：“所以明天你赶往金石郡，还有个任务，抓一两个半兽族知情的大鱼，我会让赤骥卫暗中保护你。”

这时，李文曜突地开口说话：“牵一发而动千钧，皇主您可知道，如果真追查下去，将来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陈慈拱手行礼：“见过监正大人。”

李文耀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道：“陈尚书也在啊，你小子终于熬出头了。”

陈慈在皇主赵湛旁边尬笑，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叔，我记得您和叔爷的酒量一向无敌，怎么一坛酒就倒下了，人啊，不服老真不行。”赵湛字字句句都是客气的，还顺便开起玩笑。

“说了多少遍，你是当今皇主，一言一行都要符合自己的身份。你是君，他是臣，喊什么狗屁李叔。”赵禹醒来就开启“群喷”模式。

“对对对，我是臣，你不是臣，赵湛不是你的皇主。”李文曜不甘示弱地对喷。

“我是他叔爷。”

“他喊我叔。”

“论辈分，你得喊我一声叔。”

“滚蛋，什么狗屁赵叔。”

赵湛习以为常，主动扮起跑腿的角色，开门喊小二太监上菜。

这些话是我一个小小兵部尚书能听的吗？

我在哪？我为什么不间歇性耳聋？我要回家陈慈在心里狠狠鞭打自己的灵魂，逼自己回想兵部有哪些事情需要安排交接。

“习惯就好。”回归本色的赵湛看透他的心思，笑道：“你们别争了，先吃点菜填填肚子，吃完谈正事，谈完睡觉，明天我要早起。”

我肚子不饿，让我回家陈慈有点胆怯，莫名的担忧自己的未来，官途什么的不要紧，他担心小命不保，皇主在李监正和赵指挥使面前像少不更事的年轻人，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找个“你知道的太多”的理由砍头。

咔嚓，人头落地。

咻，飞得老远。

细思极恐，后背一阵凉意。

“陈慈吃点？”李文曜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