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继找到十余同道,是十余祖神吗?
普通祖神根本也扛不住大劫,哪怕到了时祖、名祖这种程度,祂却可以?
那,圣神大陆的十祖呢?
河对岸的癫傩,在某一时空上,有无找到十祖相助,祂们的表现又如何呢?
癫傩没有多言及这些,一番感慨过后,恢复了平静,抓着烤羊腿继续说道:
“本座知晓你是何人。”
“也不妨告知与你,时间长河之困境,非出自时祖之手,而源于本座。”
祂伸出手来。
宽厚有茧的大手,轻轻点了点面前虚空。
像是隔空在点那位连祂都看不见,但一定听得见祂说话的存在:
“这,是淬炼。”
“诸天万界,道之尽头,无非超脱各自位面道法,封神称祖,至尊上极。”
“然,祖神尊极易,明辨真我难,连名、时亦不例外,于是本座末法之前,截断时间长河,留下这一困境,专为磨砺你之意志。”
话至此,徐小受回忆此前时间长河困境。
仅仅一个转身,一个持之以恒,他几乎将“意”修到了极致,企及了不可言说之高度。
这些,都是癫傩的手笔?
这家伙…
徐小受已不知该是仇怨,还是感谢,他静静往下再听。
癫傩确实癫,确实狂妄自大,也确实有癫与狂妄自大的底气,微摇头轻叹:
“不够。”
“末法大劫之下,意易消解,独我难灭。”
“你需谨记,意非我,我方为我,至于何物为我?此物,常几于道,常几于名,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故无从诠说。
说了,等于没说。
徐小受脑子微微混沌。
这数万年来他悟了许多,感觉癫傩后半几句,像在哪里听过。
是自己听过,还是自己悟过?
癫傩高高举起烤羊腿,其上滋啦声间,有金色的油脂从稍稍烤焦的脆皮上滑下。
数万年不知肉味。
甫一视及此,徐小受口舌生津,肚子咕咕乱叫。
他并不是苦修者。
其实他也并不是很喜欢修道。
他喜欢吃肉,喜欢睡觉,面对河对岸的烤羊腿,此刻那叫一个垂涎欲滴。
但吃是吃不到了。
徐小受还以为癫傩就要摘下神秘傩面,大口开啃了,哪曾想这家伙手臂 一抖,化作一个不知何种妖兽的头颅,哢哢几口,就将烤羊腿吞食殆尽。
“大劫之下,众生烬灭。”
“各道祖神尊极,各路至高无上,群星陨落,光晦于野,本座,独善此身!”
“然我之道,却非抵御大劫之唯一,时、名,本该远胜于我,却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傩祖将手上残留的一点妖兽骨头扔进篝火里,擦擦手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你既可视见本座,证明意道有成,这却只是开始,非是终点。”
“本座助你修意,既非挟恩图报,也非欲你同修我道,更非要你在功成之后,身献时、名。”
“或我,或时,或名,亦或其他…你之道,自己选择,本座全不干预。”
傩祖止步,定定落在时间长河的对岸。
祂抬首,远眺腐朽星空,异色傩衣在黑夜下猎猎作舞,孑然一身,气势伟岸,连语气都变得斩钉截铁:
“哪怕身困时间长河,亦需独挡末法大劫,本座从无怨苦,更不屑于各般蝇营狗苟之计…我,万世独醒!”
“若你道中沉沦,此乃命数,不可逆也。”
“若你道终超脱,欲助本座一臂之力,便于天境之后,寻祖庭太妖山,颂唱吾名,自有大妖接你。”
一顿,癫傩垂下头来,沉声低喃了句:
“就这么多。”
道完,转身离开。
轰隆一声间,时间长河以及此间困境,分崩离析,炸溃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