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吴枫却说道：“我的事让玉德为难了，也让你为难了，虽然如此，我也只能如此，希望你能理解。”

听吴枫这样说，荆涛感到郑玉德昨天晚上跟自己说的话，应该是受人之托，但郑玉德从始至终未曾提及到这层意思。看来，在这个问题上，郑玉德完全是倾向于吴枫的，人之常情。

还有一点令他纳闷的是，昨天晚上明明是吴枫已经睡下了，郑玉德跟自己谈完话已经很晚了，他又是何时跟吴枫沟通的呢？难道是今天早上？

荆涛听了吴枫的话后点点头，表示理解。

吴枫见荆涛没说话，就又说道：“在你和玉德面前，我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了，就这件事而言，对你们俩，完全是透明的。”

荆涛仍然只是点头，他静静地听着。

吴枫话锋一转，说道：“你比我强。”

荆涛一怔，他不解地看着吴枫，不知他此话真正的含义。

吴枫说：“当年，我为了个人前途，为了能在仕途上更好地发展，舍弃了最该值得我珍惜的人，如今我已步入人生下半场，留给我的日子可能不多了，回首过去，只有两个字最贴切，那就是惨痛。我的确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但也失去了很多很多，相比得到的，失去的更令我伤痛，得到的那些，终归是浮云，失去的才是切肤之痛。在这一点上，你比我强了太多。我曾经暗示过你，可能玉德也或多或少地给你摆过利害关系，但是你不为所动，令我佩服。”

听到这里，荆涛低下头。

吴枫继续说道：“作为父亲，我为有这样一个爱妻的女婿而欣慰，但作为吴枫，我却为有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下属而懊恼。如果你肯帮我，我相信你一个顶十个郑玉德，顶一百个吴枫，但是你出于对妻子的爱，你选择了中立和尊重，对于我来说，你的中立就是跟我的对立，我今天跟你交个底，我能让你飞黄腾达，也能让你一文不值！”

听到这里，荆涛的心就是一抖，但他仍然选择了倾听。

吴枫故意停顿了一下，见荆涛不为所动，而且没有任何反应，他无奈底叹了口气，说道：“但是我不能那样做，我伤了一个人，乃至于她一家的人对我都是仇恨的，我不能再让她的女儿受伤，所以这一点你放心，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理解。但请看在一个垂垂老人的份上，你能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要知道，我虽是给清官，但吃穿住行都享受职务带来的便利，我的工资积攒下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援藏回来后，我还写了两本书，这两本书绝大部分稿费都捐献给我所在的藏区学校，我该捐的捐，该留的留，于公，我不亏欠什么，于私，我亏欠的东西，唯一能弥补的手段只能是金钱，这话你听着可能会觉得刺耳，但却是事实。”

荆涛想起订婚的头天晚上，吴枫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连夜赶到清阳，委托他转交给芮晓枫一张银行卡，算作一个父亲对女儿表示的一点心意。荆涛没有权力替晓枫收下这笔钱，他太了解晓枫和外婆对吴枫的态度了，所以拒绝了他。

血浓于水这四个字，不适用晓枫和吴枫的关系。

吴枫又说道：“我孤身一人，老天爷却没有将我一棍子打死，在我退休之前，意外赐给了我一个女儿，是人，就有享受天伦之乐的权力，这就说明我吴枫还有救，老天爷都这样开恩，你说，晓枫和外婆能一点都不开恩吗？”

荆涛没有回答，他仍然选择了沉默，因为他的确不知该怎样回答他。

“好了，我说的够多了，下面，谈谈你的情况吧。”

荆涛没想到吴枫话题转移得这么快，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他问道：“我的……什么情况？”

吴枫说：“说说你目前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和困难需要我帮你解决的吗？”

荆涛想了想说：“问题和困难哪能没有啊，不过我自己能应付，等应付不了的时候再去找您帮忙。”

人不辞路虎不辞山，这句话的意思是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会给自己留有退路，也可以说都有用到别人帮忙的时候。

荆涛的意思也很明确，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站在吴枫的对立面上，当然，也不会为了个人仕途而强妻子所难。

吴枫失望底叹了口气，他果断底站了起来，恢复了个人的权威和霸气：“好吧，就到这里吧，你忙去吧。”

荆涛抬头看着吴枫，感觉自己的思维永远跟不上吴枫的节奏。

他也站了起来，说道：“您今天还有什么安排？”

“用完早餐我就回省里，明天还有事。”

吴枫用完早餐就回省里去了。

郑玉德跟吴枫一起回去的。

最后告别的是李燃和另外一个记者。

李燃高兴地说道：“部长，昨天的新闻您看了吗？”

“我没顾上。”

李燃说：“没关系，我昨天的稿子就是晓枫姐帮助修改的，到时让她给您传一份。”

荆涛故意笑着说：“你小子净捡省事的办，我老婆休班你还让他给你改稿？”

李燃说：“这么重要的新闻，必须要晓枫姐亲自修改，这是程序。”

“去你的程序吧，怎么着，再玩会吧？”

“不了不了，戚走主人安，我们早点走，你也早点回家吧。”

“好吧，等我回清阳再聚。”

送走省市两位领导后，荆涛召集在场的戴亮、姜锦麟、高峰和邵冲回到一楼会议室，对这次的接待工作做了一个简短的总结。

荆涛特意肯定和表扬了公安局在这次接待工作中的突出表现，不但安保工作做得细致而严密，而且安排得非常科学和谨慎，没有大张旗鼓耀武扬威，也给了省领导充足的尊重，分寸拿捏得到位。

安排好后续工作后，荆涛执意要自己开车回家，他没有理由将小秦栓在自己身上，如今的小秦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又逢国庆大假，也要过过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