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涛没有给他回信,他知道邵冲这段时间都是很辛苦的,不但要招待好兄弟市县前来增援的警力,还要做好各方面的安保工作,连澡都顾不上洗,他不忍心半夜三更吵醒他。
放下手机,他忽然想起汪哲和李燃等自己曾经的部下。
净顾着忙活吴枫和郑玉德了,他都不知道这三个人是怎么安排的。
想到这里,他“腾”地坐直身子,也不顾半夜三更,分别给汪哲和李燃发去微信,询问他们在哪里。
时间不长,汪哲首先回复了他:“我昨天中途就回清阳了,晚上要审新闻,李燃他们留下了,明天和郑书记一起回。”
直到荆涛重新躺下睡着了,也没收到李燃的回复,这小子,一定是睡死了。
按照手机闹钟的提示,荆涛准时醒来。
他习惯性地瞪着天花板,双手枕在脑后,脑子里快速回忆着头天发生的事,然后梳理着今天要做的事。
他拿过手机,打开微信,没有收到芮晓枫的回复,她是不是知道来的省领导是吴枫了?
她应该知道了。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职业。
汪哲昨天中途返回清阳,一定是把李燃他们摄的素材和文字带了回去。应该是昨天晚上的头条新闻,从头条新闻的时效性来看,汪哲来不及跟他告别,一定是赶回去发新闻了,这可能就是汪哲独自开车来东立的目的,他是带着使命来的。
虽然荆涛没有得到新闻播出的消息,但可以肯定,芮晓枫肯定是看到了昨天晚上的《清阳新闻》和清阳的《晚间新闻》。当然,今天的清阳报纸也必然会有消息登出。
所以,即便荆涛不说,芮晓枫也应该知道昨天来视察的省领导就是吴枫。
所以,她才没有回复微信。
一想到这,荆涛就犯了难。
虽然他相信芮晓枫会正确对待这件事,但从内心来讲,她肯定不开心,不开心的原因当然不是吴枫,而是接待吴枫的人。
想到昨天晚上郑玉德跟他说的话,荆涛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心里明镜似的,吴枫来视察,目的不是东立这次活动搞得有多么好,而是因为可以接触到他女儿的丈夫,当然,也就间接接触到了女儿,虽然昨天他们针对这个问题无任何交流,但彼此心知肚明。
这时,传来两声微弱的敲门声。
荆涛竖起耳朵仔细听。
“咚咚。”
又是两声敲门声传来,虽然还很微弱,但他却听得清清楚楚,有人在敲门。
荆涛立刻从床上一跃而下,趿拉着拖鞋,大步来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吴枫的秘书。
“荆部长早,吴书记请你上去一趟。”
“吴书记……这么早就醒了?”荆涛的声音里有些惊奇。
秘书说:“他半小时之前就起床了,考虑到你可能还是熟睡,就没有叫你。”
荆涛一听,立刻说道:“好的,我马上就到。”
荆涛关上门,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又对着镜子梳理头发,这才发现,昨天洗完澡就躺下了,头发都呈现出直立状,而且非常凌乱。
他拿过吹风筒,对着头发就是一阵狂吹,终于将直立的头发吹老实了,这才走出洗漱间,换上昨天的衣服,整好装后就走出了房间,快步上楼。
楼上的走廊很安静,两位便衣已经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两位了。
他们看到荆涛过来,没有说话,而是冲荆涛职业性地点点头。
来到吴枫的房间,房门是半开着的,尽管如此,荆涛还是轻轻敲了一下,随后走了进去。
吴枫正站在房间的南向阳台上活动着身体,听见脚步声后就转过头。
“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吴枫的声音很轻,却很温和,没有了昨天视察工作时深沉严肃的表情。
荆涛赶忙说道:“没有,我已经醒了一会儿,只是没有起床。”
吴枫伸手示意他坐下。
荆涛按照吴枫的意思,坐在靠近阳台的一个单人沙发上,吴枫也坐了下来。
这时,吴枫的秘书进来,给荆涛端过来一杯温水,同时也将吴枫的水杯放在茶几的一侧,随后走出房间,给他们轻轻带上门。
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说话,房间陷入沉静中。
荆涛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别说,他还真有些口干,一口气将杯里的水喝光。
吴枫见状,说道:“早上起床后要喝一杯温水,我这个习惯坚持了几十年,据说这样能排出身体里的毒素,既利于养生又利于养颜。”
说到养颜,荆涛下意识看向吴枫,还别说,将近六十岁的人,吴枫的脸上的确很干净,干净得没有一块老年斑,只有腮帮出一颗黑痣。
荆涛笑笑没说话,他在等吴枫说,因为他的确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吴枫叫一大早叫自己来他房间是谈私事还是谈公事。
“你是不是有点烦我?”吴枫问道。
荆涛一怔,他看着吴枫,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怎么可能?您大病初愈没回省城却绕道来道东立,支持我的工作,我对领导只有感谢!”
吴枫自嘲地一笑,说道:“这话可能你自己都不信吧?”
荆涛挺直上半身,说道:“我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
吴枫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转头看着他,直奔主题:“昨天晚上玉德跟你谈了?”
荆涛一听,暗暗叫苦,果然,他接下来要谈的事是私事!
荆涛只好硬着头皮说:“是的,谈了。”
吴枫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直视着前方,说道:“你有顾虑?”
至此,荆涛料定,郑玉德将他们的谈话完完全全告诉吴枫了。想来,郑玉德也只能将他们的谈话如实汇报给吴枫,因为,这件事不能搀一丝一毫假,如果是工作,郑玉德有一百个理由给荆涛圆过去,但这事不行也不能这样做,必须要让吴枫掌握最真实的情况。
哪知,吴枫却说道:“我的事让玉德为难了,也让你为难了,虽然如此,我也只能如此,希望你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