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时不知该如何表态。

郑玉德说：“既然当初我应了你的三年约定，我就要尊重你的意思，这个问题你好好想想，不必马上答复我。”

荆涛点点头。

郑玉德连着吃了几口，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在新西乡买房置地了？”

荆涛一愣，半天才说：“您说的是我吗？”

“不是你是谁？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别人吗？”郑玉德严肃地说道。

“我……我没买呀？”荆涛来不及思索，只能如实回答：“我不可能在东立买房置地的，而且当初我们也有规定，不允许班子成员和在职干部去试点村买房，那样的话就偏离了我们设定的初衷。”

哪知，郑玉德又问道：“你没买，戴亮也没买吗？”

“这……”荆涛一时语塞，他还真不知道戴亮是否买了，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按原则来讲，他也不应该。”

郑玉德看了看他，拿起筷子一边夹菜一边说道：“你的话我有几分相信……”

不等郑玉德说完，荆涛就急了：“老大，您不该只信几分，您应该百分百地相信我，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在试点村甚至东立买房置地的，首先，我不缺院落，我家的院子已经够大的了，其次，我不可能授人以柄犯如此低级错误，至于戴亮，我想，他但凡长点脑子，也不会这么糊涂吧。”

郑玉德放下筷子，后备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么说，你很了解他喽——”

荆涛一怔，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更不知郑玉德为什么如此这样说。

对戴亮，荆涛的确有一种复杂的感情，一方面他佩服戴亮基层工作能力，一方面，孔继生给他留下的笔记本他一直没有忘记，还有一点，那就是戴亮跟鲍家复杂、神秘、微妙的关系，让荆涛很难断定他到底是黑还是白。

说真的，自打他踏上东立士地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放松过对戴亮的警惕和怀疑，相反，在工作上，戴亮懂规矩懂配合，工作积极主动，虽然他年长于荆涛，但处处对荆涛尊重并且能每天上班第一时间到他办公室来，主动沟通情况，汇报工作，这在荆涛看来就很难得。要知道他跟孔继生两个人可谓水火不容，能有如此姿态已经很难得了。

对于戴亮，要么就是他藏得太深，要么就是荆涛还没完全认识他。无论是孔继生还是姜锦麟，他们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对戴亮的评价，要知道荆涛不是人云亦云的人，他想用自己的眼睛去发现认识东立每一个干部，包括戴亮。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除去在清阳发现戴亮夜晚送欧阳婷之外，他并未了解戴亮的另一面。

当初郑玉德跟荆涛谈话让他到东立挂职的时候，他也是轻描淡写地说东立党政班子合作出现了问题，仅此而已，并未过多地介绍情况。

此时郑玉德说这样的话，不得不让荆涛深思。

荆涛沉思片刻，郑重其事地说：“老大，就目前我和戴亮的关系来看，我是比较知足的……”他没有说满意而是说知足：“我不管他出于什么考量，在配合工作上我目前还真挑不出毛病，我到任第一天就跟他们说，我不管以前你们是怎么干的，也不去追究，但从今天开始，重打鼓另开张，将思想统一到工作上来，关上门的时候可以有多种声音，但一旦打开门，那么只有一种声音，那就是步调一致。”

郑玉德默默地点了一下头，说道：“你这样做不能算错，但脑子里也要绷紧一根弦，不能一味求稳，要有直面问题的勇气和能力，东立并不太平。”

东立当然不太平，东立的盖子从来都没有真正掀开过，难道孔继生不想掀开吗？答案是否定的。

孔继生在那样一种情况下都没能掀开东立的盖子，他荆涛又凭什么要掀开呢？从市长到班子再到基层，还没有出现违背“长官意志”的情况，即便是东立的地下势力，也没有公开跳出来的，这样一个和谐且政通人和的局面，他荆涛凭什么要打破呢？

难道领导都喜欢干部之间互相打小报告吗？郑玉德也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这都是他内心的小算盘和内心的疑虑，无论如何是不能说出来的，他只能说：“您的话我记下了，有事我会及时向您请示汇报的。”

郑玉德说：“好吧，吃饭吧。”

荆涛说：“我还有一件事要向您汇报，就是国庆节期间我们不是要搞农业观光活动吗，我们跟这个活动叫牛刀小试，借此检验一下一年来的工作是否对路，斗胆邀请您得暇时前往东立莅临指导，我等殷殷为盼。”

郑玉德瞄了他一眼，不露声色地说道：“还拽上了，看情况吧。”

荆涛又说道：“昨天我们开会已经商量好了，待会戴亮就上来了，我们正式向领导发出邀请，刚才是我私下向您发出的邀请。”

郑玉德意味地看着他，没表态。

吃过饭，荆涛坐车，跟在郑玉德车的后面，来到宣传部他的办公室等戴亮，哪知，戴亮已经在他办公室等他了。

荆涛没想到戴亮这么早就到了，说道：“真够早的。”

戴亮说：“不早不行啊，万一领导们出去忙，咱们不是连面都见不到吗？”

荆涛当然不会告诉他已经跟郑玉德见面的事，就说道：“那好，听你的，立即行动，咱们先去郑书记那里。”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郑玉德办公室门前，孟海洋为他们打开门，请他们进去。

看到荆涛和戴亮进来，郑玉德没感到吃惊，他平静地问道：“书记市长一块来了，有事吗？”

荆涛就跟演戏似的说道：“郑书记，我俩代表东立全体班子成员前来邀请您在假日期间莅临东立视察指导工作。”

此时的戴亮，双手捧着请柬，恭恭敬敬放在郑玉德办公桌一侧。

郑玉德拿过请柬看了看，随后问道：“搞这么大的活动，你们是不是早就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