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洋一大早给他打电话，肯定是郑玉德有事。
于是，为了不吵醒芮晓枫，在打开手机的同时，他快速走进里间的厨房并关上房门，这才问道：“海洋，有事？”
“哥，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
“老大让你过来跟他吃早饭。”
荆涛想了想问道：“是不是有？”
“他没说，就说如果你在清阳就让你过来，说好长时间吃汤面了，让我去食堂订早餐。”
荆涛看了看表，说道：“好，我马上收拾一下就去。”
荆涛放下电话，看着厨房准备得差不多的早餐，将最后一个煎蛋夹到盘里，扣上盖子。随后解下围裙，走进卫生间。
他用毛巾不停第擦着头发，唯恐沾染上油烟味，随后又整了整发型，这才来到卧室。
芮晓枫已经醒了，她问道：“要走吗？”
荆涛一边脱下睡衣，一边说：“海洋打来电话，郑书记叫我过去吃早餐，我估计是找我有事。牛奶热了，刚煎了一个鸡蛋，面包烤好了，凉的话你再热一下。”
芮晓枫冲他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说道：“辛苦了老公。”
荆涛很喜欢这样称呼自己，就又说道：“如果不忙，就在家歇半天吧。”
“不用管我，去忙你的吧。”
荆涛穿戴整齐后，再次来到床边，亲了一下她，说道：“多睡会，我走了。”
芮晓枫说道：“如果小秦没来，你就开我车吧，然后放在招待所就行，我再去开车。”
荆涛看了下表，说道：“他应该到了，如果没到我打车走。拜拜了——”
荆涛走出胡同，就看见小秦的车已经在外面等他。
上车后荆涛问道：“这么早就出来了？”
其实，小秦每天都是这么早出来，他不确定领导是否百分百在家吃饭，一旦不在家吃早饭，势必就会提前回东立。
但他不好承认自己早就来了，说道：“我也刚到，刚刚掉好头您就出来了。”
来到招待所，孟海洋早就等在小餐厅的后门。
当荆涛来到小餐厅的时候，正好碰见厨师端着一盆红白绿相间的热汤面往里面的小房间走。
荆涛跟厨师打了一声招呼。
来到小房间，荆涛没有立刻进去，等厨师放下汤盆走出后，荆涛才进了门。
郑玉德正在低头看手机，看见荆涛和热汤面同时到位，就说：“你真会赶，早来一分钟晚来一分钟都没这么巧。”
荆涛打量着桌上一盘焦黄的油条和几盘小菜，就说道：“我今天的确有口福，都好长时间不吃热汤面了，还真馋这一口了！”
郑玉德放下手机，说道：“特地为你做的。”
荆涛本来已经坐下了，听他这么说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冲着郑玉德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地说道：“老大，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请您直接批评，不兴这样损人的。”
郑玉德示意他坐下来，说道：“你要是犯了错，还会有这样的待遇吗？什么脑回路啊，吃饭！”
荆涛一听，迅速让大脑高速运转。昨天刚跟他说了东立要调整基层干部的事，是不是……
以前，荆涛也没少陪郑玉德吃早餐，调到东立后虽然这样的机会少了很多，但每次跟他一起吃早餐，荆涛没有如此复杂的心理活动。他今天之所以多想，就是因为涉及到下提拔一两个县级干部的事。
除此之外要说哪儿不对劲荆涛也说不上来，但郑玉德的一句话，的确让他有点不安。
通常情况下，领导同意你的想法，不会跟你客气，只有在不同意或者节外生枝的话，才会对你客气地安慰一下。
郑玉德递给荆涛一根油条，孟海洋则为两个人各盛了一碗面汤，随后走出小餐厅的房间，来到外面，跟厨师坐在一起吃早餐。
果然，两个人一根油条吃进去后，在等待汤面晾凉的时候，郑玉德说：“你昨天说要调整基层干部，还想着提一两个，如此说来，你那个三年约定是不是可以终止了？”
果然如此。
荆涛小心地问道：“您……有什么具体指示？”
郑玉德说：“有一个干部必须调出。”
荆涛看着他没说话。
郑玉德严肃地说：“这个干部健康出了问题，昨天下班的时候找到我，递上体检报告，他长期患有胃炎，后来病情加重，初步诊断胃癌。”
荆涛吃惊地问道：“谁？”
“田业功。”
荆涛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时候查出的？他从来都没说过？我甚至不知道他的胃不好。”
郑玉德说：“我也是这样问他的，我说荆涛知道吗？他说还没敢告诉你，之所以越级找到我，就是考虑到你那个三年约定……”
荆涛一听就急了，说道：“再怎么规定也不能拿同志们的生命开玩笑啊——”
“我也是这么说的。”郑玉德说着端起汤面碗，喝了一口，随后又放下，继续说：“可能还要往出调个人，这个人在你去之后，托的关系找过我，想到外县市锻炼锻炼，我都借口你刚去，而且还有三年约定，暂时没答应。”
荆涛似乎想到这个人是谁了，除去姜锦麟不会再有第二人。
“怎么，你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我……大概能猜出来，是不是姜锦麟？”
郑玉德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说道：“他托的这个关系你也应该知道，就是省委党校闫纪萍，她跟我和你师傅是多年的交情，在我头来清阳的时候，就跟我提过此人，虽然后来没再提过，但既然你要破三年约定，我就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荆涛没说话，而是默默地喝了一口汤。
他能说什么呢，如果非要把姜锦麟困在东立三年，阻止别人的进步，似乎有些不人道，而且他有了去意，即便他不同意，也会留人留不住心，极易造成人在曹营心在汉的局面，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也不能那么做！何况，就姜锦麟近段时间的工作来看，他远不像当初那么积极了。
但如果同意放人，那么自己当初铁齿钢牙立下的三年约定就将化为泡影。
他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时不知该如何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