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俯首在地,字字恳切,约是带了哭腔,却又忍着不发。
贺丛楚只是站在原地没发话,贺诚一边呵斥一边就要上手:“你敢拦住贺先生,你想死吗?”
“我什么事都做的的,只求有个容身之所。”几乎是哭出来了,强忍着哽咽。
贺丛楚回身看向跪在地上头贴着脏乱带血地面,又手抖着只揪着一小块西装裤布料的女人,说:“抬起头。”
贺诚止住动作,重复道:“抬起头!”
女人颤巍巍抬起头来,一双杏仁眼哭得肿的如核桃仁,肤色蜡黄蜡黄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沾染了不少的灰尘,看起来脏兮兮的,从她脖子处看去,被衣服遮挡的地方还有更多的伤,头发也乱糟糟。
这副模样实在是看不过眼,贺丛楚只扫了一眼就移开了,抬腿就走,临了扔下一句话:“把她带回公馆。”
贺诚踹了一脚女人跪着的腿侧:“真是走了狗屎运,这样的货色也能进公馆了。”
女人身子一歪,恰好船舱晃动,女人稳不住身形,倒在地上,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眼泪顺着眼眶侧流到脸颊,然后滴落在地上。
她在贺丛楚离开后才敢低声抽泣两声,也恐贺诚听到她哭声烦闷,再给她扔出去,索性咬住了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再发出声音。
因为贺丛楚发话了,所以贺城让人把女人带走。
贺丛楚的货船里还有不少人在等着,见贺丛楚回来了,连忙上前迎接:“先生。”
贺丛楚自顾自倒了一杯水喝,吩咐道:“给套衣服和吃食给那个女人,别死船上了。”
女人换了一套干净的男士布衣,吃了点粗粮饼,又休息了一小会才算是回了魂。
“休息好了吗?先生找你。”
女人走到贺丛楚面前有些无所适从的绞着手指,然后用蚊蝇般的声音说:“谢谢先生救命之恩。”
贺丛楚上下打量着她,洗干净了脸倒也不难看出是个还算漂亮的女人,只是眼睛哭得红肿,脸上还有淤青,男士的布衣穿在她身上大了很多,颈间两根锁骨消瘦,手腕处的腕骨突出,而且还带着泛紫的伤。
“叫什么名字?”
“舒湘。”
贺丛楚右手撑着下巴:“你说让我救你,现在救你了,你能为我做什么?”
舒湘咽了口口水,说道:“我会做饭,可以吗?”
贺丛楚自然是瞧不上的:“你在上海有亲人吗?”
舒湘眼睛里透露出了一丝迷茫:“我,我现在在上海?”
船已靠岸。
贺丛楚皱了皱眉:“你不知道?”
舒湘被这一句反问给吓到了,声音也开始有些颤抖,解释道:“我是湖北人,湖北襄阳的一个小村里的。我爹把我卖了换钱,我就被绑了双手双脚蒙了眼睛,根本不知道在哪里。后来,人牙子把我卖给了一个老板,那个老板说要我做他的小妾,后面,后面不知道怎么了,肖老大就把我带走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贺诚低声告诉贺丛楚:“那个头儿就是肖老大,应该就是肖老大从某个典当行的老板那里买下她。”
贺丛楚倒是想到了个法子,站起身来,舒湘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贺丛楚瞟了她一眼,说:“阿诚,你把她送到贺府上去,让福妈看着,身上伤什么的都找人治治。”
说完,贺丛楚就离开船舱,上了岸。
贺诚瞪了一眼舒湘:“你这个丫头命还不错。”
舒湘眨巴了几下眼睛,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