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过了年前在春风楼喝酒那档子事,江汀是轻易不与人出来了,偶尔就算是跟着锦衣卫的同僚们一起出来,也是滴酒都不沾的。
吴青山笑道:“今年你那表妹不缠着你了?以前年年都是要你陪着去湖上看水戏的。”
“她年纪不小了,自然由家里人管着的,轮不到我去说什么。”江汀道。
吴青山了然,心道:可惜了。
原本还指望着今年看一看江汀与长公主殿下追着江汀赠花的乐子,结果公主殿下如此会找时机,转头就找别人去了,这个乐子硬是看不成了。
吴青山一想到那位便觉得带着点寻常人不敢直视的锐气,竟然脑子一时没把门儿,问道:“哎?以往公主殿下可不出来游湖,你觉得殿下会带什么花儿?”
吴青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愣是没从满京城的姑娘们手上能常看见的花里面选出来一个与陆雅匹配的。
仿佛什么花在她手上都觉得不够金贵。
江汀的目光落在一边,想了一会儿,道:“金花茶。”
吴青山:“什么?”
江汀又不说话了。
吴青山在江汀身边坐下来,这人是好大的一个碎嘴子,就算是江汀一个字也不应他的,他也能自顾自地说上半天。
江汀被他吵得有点头疼,正要转头寻杯茶来解解闷儿,忽然目光一凝。
吴青山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
“那是谁家的船?”
吴青山眯起眼,远远地看了一眼,就道:“豫王府? 我看着觉得像,怎么了?”
片刻之后,吴青山乐了:“这是哪家这么不长眼?竟然敢往豫王府的船上碰,也不怕掉脑袋?”
花船便是周围酒肆里面专门让姑娘打扮好了,乘着船往富贵人家的船上靠,得了主人家的允许便上船,哄着湖上的客人往酒楼里面喝酒去的。
“豫王府常在京城里走动,没有人不认得。”江汀道:“怕不是冲着豫王府去的。”
吴青山依旧看着热闹:“那是去做什么的?那周围我看着也没别的……”
“倒是也有,湖心亭边儿上,你也应该认得。”
吴青山笑道:“齐渊也来了?他不是一向不出来活动吗,最近倒是见他见得多了。”
江汀依旧看着那周围布满了鲜花的小船,眉头拧得死紧,好似远远地已经被那花船上的脂粉味儿熏着了一般。
片刻之后,江汀忽然站起身,对吴青山道:“我去去就回。”
“干什么去呀?”
吴青山撑着下巴,幽幽地问道。
但是江汀步子快,说了这句话,转眼就已经不见人影了。
他就知道江汀要坐不住。
那位长公主昨日就出了宫,她与豫王末来的王妃交好,既然豫王殿下今日也在,那自然是和林家的姑娘同游,必定不会与公主殿下共乘一船。
这又看倒了齐府的船,江汀肯定就能猜到公主殿下如今正和谁在一起。
啧。
吴青山挑了挑眉,心情愉悦地嗑起了瓜子,非常缺德地准备看好戏。
湖面微风一动。
远山见着日光,就在湖面上投出好大一片阴影。
陆雅也不拿袖子挡着脸了,没骨头似的往身后一靠。
“让你那东西不分的小孩儿看着点儿。”陆雅拧起眉,往四周看了一圈,质问道:“这都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了!”
蹲在船尾的少年耳朵一红,也不敢看陆雅,更不敢就这么撂挑子不干了,只好羞愤地杵在角落里,恨不得一头直接扎进水里。
“路公子。”陆雅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船沿,看着天边,神色放松地道:“我有一个问题请教你一二。”
路宜年:“姑娘请说。”
“就是吧……我有个没见面的仇人,这人以前躲在小树林里对我放冷箭,差点我的小命都没了。”
陆雅语气温和,转过头来看着路宜年,慢悠悠地问道:“那抓到了这个人,你说我是该一寸一寸地敲烂这人的骨头,然后把他丢出去喂狗,还是该把他丢进昭狱,请了手艺不错的师傅,一片一片地刮了他呢?”
路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