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为了皇命出生入死?”陆雅指尖摩举了两下手下新生出来的皮肉:“我不需要凶猛的朝廷鹰犬。”
“你既然说衷心于我,那便只能衷心于我一人。”
“而不是皇室。”
伤口生长之时本来就不好过,更耐不住陆雅半点儿没有分寸地碰。
齐渊就算是有心与公主殿下多说几句,这个时候也不算太和时宜,似乎是指尖碰到的小片皮肤都被带起来一股难以言状的痒,从肩头毫不犹豫地转向了喉头。
“嘶……”他手背挡了一下陆雅的手背,哑声道:“殿下?”
他们都是何其聪明的人。
齐渊又怎么会不明白陆雅的意思。
齐家世代忠君,但是除了宣和帝,下一位君主到底会落在哪处至今无所得知。太子陆景明虽然天资上佳,但是母族不算得势。
陆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就看齐渊如何选择了。
陆雅终于抽手。
她就是要让齐渊来做这一个选择。
虽然她大多数时候都不太算是个好东西,但是逼迫人的事她还是一般不做的。这像是一场短暂的对峙,随后终于有人妥协。
“如果我说到做到呢?”齐渊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将陆雅的视线拉回来。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让步得毫无保障。
“殿下又给我什么?”
果然这人惯会讨价还价。
陆雅达成了目的,心情倒也还算是愉悦。
面前的齐渊半弯着腰,本就俊朗的五官此时近在陆雅的面前。
陆雅觉得他此时此刻简直赏心悦目得不得了。
“不用担心。”
陆雅凑近了一点,在很近的距离之下偏移角度,在齐渊耳边轻声道:“本公主从来都不亏待自己人。”
齐渊像是被悄无声息的一只手猛地攥住了心脏。
他垂下眼,却感觉咽喉之间莫名有一点干涩:“怎么个不亏待法子?”
“这……”
陆雅还没想好怎么乱说诓他。
便听到身后“啊—”的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阵儿摔了东西的声音。
早在那一声尖叫出来的时候陆雅就感觉眉间一跳。
这就是把什么美人放在这儿都不管用了。
“行了。”陆雅兴致缺缺地撇开眼。
齐渊也是跟着一僵,紧接着八面不动地站起身来,脸色却忍不住往另一个方向不可抑制地冷淡了下去。
凉亭之外,灯笼的光线更是要昏暗一些。
一个身量娇小的小女孩儿正木头似的站在原地,脚边是滚了一地的碎瓷片。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摔了。
齐渊淡然地扬了扬眉,问道:“杏仁?”
“怎么回事?”
名字叫做杏仁的小姑娘长得十分可爱,看起来最多十五六岁,头上扎着两个俏皮的发髻。
此时小姑娘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瞪得老大,恨不得就地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算了。
她这是撞破了……什么场面?
杏仁的目光先是缓慢地沿着两个人这十分亲密的姿势看了一圈,确认了眼前这个十分不正人君子的正是他们家公子,另一个正是那位盛名在外的公主殿下之后。
又看了他们家公子敞开的衣襟。
杏仁:“……”
大庭广众,衣衫不整,成何体统……一时间各种天花乱坠的词汇从杏仁的脑子里闪过,她吓得说话都慢了一点儿,却在这瞬间想明白了很多问题。
公主是不是与他们家公子一起去过林府,还差点搅黄了豫王殿下的赐婚?
公主殿下在京城外遇袭是不是他们家公子前去相救的?
公主是不是还专门差了皇宫里的太医为他们家公子看伤?
“老、老夫人说……”
杏仁愣愣地,盯着气势极强的两个人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公子晚膳没有用好、让杏仁给公子送……”
她看了看地上早就归西的瓷盅,艰难地回忆:“一盏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