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知道?”
齐渊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语气轻松:“我奉命前去剿灭劫道山匪,碰巧陛下让我收拾几个结党营私的地方要员,时不慎受了点伤。”
“公主问这个干什么?”
陆雅心道:剿匪是假,奉宣和帝之命铲除异己才是真的吧?
却见陆雅笑了笑,靠着椅背。
那是一格外审视的神色,齐渊眉心一跳,却见陆雅将桌上的酒樽取过来,倒了满满一杯。
公主殿下懒洋洋地小口抿着杯中的酒。
还要一心二用地对齐渊勾勾手指:“你过来。”
片刻之后,齐渊站起身。
公主殿下已经把酒都喝完了,随手将杯子丟到一边。
就这不到两杯的酒,莫非还能喝醉了?
齐渊方才脑子里千转百回的心思顿时收了一半,一手撑着桌沿,便低下身去:“殿下……”
陆雅抬头扫她一眼,抬起手,却碰到齐公子沿着肩头垂下来的发丝。
这人真是……
陆雅这等色中酒鬼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
怎么会有说长发及腰,换做是她她也爱看。
在那只手搭上齐渊剪头的一瞬间,他竟然下意识僵硬了片刻。
齐公子虽然说是坊间谣传地出入花街酒肆的常客,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冲着正事去的,这猛地一下被这么个流氓缠上了,就有一点反应不过来。
陆雅眼中清冽,半点儿没有喝醉了酒的意思。
齐渊忽然就想通了一点。
谁说喝醉了的才能发酒疯?
“殿下?”齐渊半弓着身子没动,却是伸手去抓陆雅的手腕:“殿下再这么动手动脚的,我的清誉……可就毁于一旦了。”
这人说话当真是十分地欠抽,陆雅言简意赅地说:“扯淡。”
她知道齐渊不会怎么真情实感地阻拦她,于是将手指挪到他的颈侧。
在外边儿待久了,齐渊才感觉到她的手指微凉。
皮肤触碰到的,温热的皮肉。
下边儿的血脉汩汩,习武之人此处也算是命门,让齐渊从头到脚僵了一下。
“我想看看你的伤。”
陆雅脸上没有半点玩笑的神色。
这一句话出来,公主殿下修长柔软的手指忽然就变成了一把剔骨的尖利的刀,紧紧地压在他的脖颈之上,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寒意就窜进了皮肉里。然后牵扯着肩头初愈的伤口一起变得滚烫了起来。
分明是已经愈合的皮肉似乎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齐渊的嗓音紧绷着,带着点牵强的笑意:“殿下?”
“你怕疼吗?”陆雅低声问他。
齐渊手指一动,陆雅的手指已经滑到了衣襟之前,不由分说地挑开了一片齐整的衣襟。
这才刚刚踏进了初秋的门槛,穿的衣裳怎么也算不上厚重。
但是那分明不算冒犯的指尖触碰之下,好像是扒开了齐公子风光霁月的一张人皮,露出里面不为人知的东西来了。
齐渊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
陆雅又问:“你怕死吗?”
这一句话不知道又怎么拿捏住了齐渊的命门。
他低下头,看着陆雅带着深意的眼睛。
公主殿下手上的动作令人意想不到的快,轻而易举地贴着皮肉伸进了衣襟,然后沿着年轻人略微嶙峋的骨头,一路摸到了肩头。
触慰鲜明的疤痕,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狰狞地攀在齐渊的肩头,却没一身单薄翩翩的衣裳给遮了个十成十,外人怎么也也看不见。
陆雅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难以想象这是多长多深的一道伤口,似乎还有往肩头之下的胸口延伸的迹象。
陆雅觉得自己好歹还算是半个正人君子,也不好继续往下摸了。
显得跟个流氓似的。
说出去多难听啊。
“怕疼。”齐渊却在这时候应声了:“也怕死。”
陆雅眯起眼,面前齐渊暖玉一般的侧脸忽然逼进。方才喝得酒的味道就猝不及防地迎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