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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清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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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双陆诉了苦报了冤,李逑就帮她找凶手偿命还钱。

代领法曹之职的越王府属官黄秀谕站起来,拱手道:“按本朝律法,奸杀幼女当斩,凌虐平民致死当斩,二罪并罚,罪无可赦,罪无可赎,当弃市。”

李逑道:“三日后斩之弃市。则该与苦主如何补偿?”

黄秀谕朝京承方向高高拱手,道:“此无常律,有前例可循。殿下前年捉拿同样为害一方的恶少方子文,陛下判其伤一人偿纹银二十两,杀一女子,偿其夫一百两,杀一男丁偿其父母纹银二百两。方子文为买命倾家荡产。按此例,当偿三百两。”

李逑道:“再翻倍,就是六百两。带她去取钱,金银铜交子,任意取拿。”

陈双陆听了,一时又是大仇得报的快意,又是天降暴富的惊喜,继而想到这是丈夫和爱女的买命钱于是悲从中来,顿时悲喜交集落个泪流满面,哽咽着与李逑谢恩后被宫人扶到一辆车便选钱去了。

李逑又叫来兵曹,让他安排个亲兵护送陈双陆落脚,以免招来歹人祸害。

外面围观的百姓先是被李逑的雷厉风行震惊了一番,又被陈双陆拿走的六百两晃瞎了眼,又被李逑妥当的保护感动了,气氛一下子就被带动了起来,马上场下齐刷刷地举起手来,唯恐慢了一步就没得拿了。

丁斗升点了最近的一个小丫头,小丫头大喜过望,拽着一个老头儿就上了台。

祖孙俩上台就直奔武州太守的尸体前,那老头儿颤巍巍的站都站不稳,倒是能扬起拐杖拼命打武州太守的尸体。

小丫头约是十来岁的年纪,口齿不甚伶俐,她爷爷或者外公在那鞭尸,她就跪在一旁嘤嘤哭着说:“他把我爹害死了,请青天大老爷做主!”

然而这小丫头只会哭,却拿不出证据来,她爷爷也有些脑子不甚清楚,只认得这个武州太守钱登甫是仇人,大约是把仇人的模样牢牢记在了脑子里。

李逑等了一会儿,见他们没啥进展,就瞟一眼丁斗升,丁斗升马上敲一下锣:“不知两位苦主到底吃的什么冤枉,有没有了解的人愿意说一说?只说个名字时间也好的,咱们老爷拿了不知多少口供人证,顺着消息就能翻到证据哩!”

刚才和祖孙俩站在一起的一个大婶儿就举起手来:“我晓得,我晓得!正好也和我家有关系,我一起说了。”

大婶儿被场下维护秩序的兵卒领到了台上,她看着几辆装满东西的车咽了口唾沫,然后就开始讲故事:“那是十年前了,我和小丫家是邻居,小丫娘才嫁来一年,正大着肚子哩。那两年冬天没有雪,春天不下雨,一家子打不上几个谷子。好容易一年到头,一亩地打了八十斤稻米,咱们村总共打了……打了……”

大婶儿回忆了半天,大概是想不起来,懊恼道:“总之就那么两三千斤稻子。当时市价是八钱银一石米,但是小丫她爹挑米去卖时,粮行的却说三钱银子卖一两。这哪行啊,三钱,连种子耙子带口粮都不够啊!何况前年绝收,那年的种子都是找地主借的,那可是三两银子买一石的种子,说是买一石,只给得八斗,还可是要按四两银去还哪!一年还不上,光利息就有二两银!”

周芃翻到相应的簿子页码,指给李逑看。按照口供账簿的结果,十年前也就是圣安二年,确实马金用一石稻米三钱到四钱的价格收了二十万石稻米。

大婶儿继续说:“小丫她爹不乐意,我男人也不乐意,他们就回来了,商量着要不偷偷去江对面卖了吧,虽然过江危险点,虽然只多三钱银子,好歹,咱能把借的种子钱还上吧。结果呀,就在过江的时候,小丫她爹,我男人,我公公,都被衙门里的捕快拿住,赶到江里淹死了。我男人水性好,本可以逃命的,他们愣是给按在水里——我眼睁睁看着我男人慢慢儿地,慢慢儿地,就不动了——”

周芃又递过去一个簿子,李逑翻到一些积年老人的口供,确有此事。

大婶儿说着说着就去抹眼泪:“小丫她娘受了惊,生下小丫就没了。我婆婆也没了,大家都没了,都没了——”

台下的百姓一片安静,全场只听见大婶儿和小丫头的呜咽声,连老头儿都因为打累了打不动了,瘫在地上茫茫然看着大家。

片刻后,底下又有人举手:“我佐证,何婶儿说的都是真的!”

一旁在打包钱财的陈双陆也站起来说道:“我家就是他家隔壁村的,那晚上的事我也知道。被推到河里淹死的就是这个小丫她爹陈三树、何嫂子的丈夫陈有财、何嫂子的公公陈富……”

随着陈双陆的列举,李逑在簿子上翻到了绝大多数人名,或者至少也是个同音字记在上面。

法曹黄秀谕麻溜地根据上面死伤的人数算出了赔偿,他把因为受惊难缠死掉的小丫的母亲也算上了,给小丫祖孙也算了个六百两。给大婶儿算了个一千两。

其他苦主的钱李逑也拿出来放在一旁,只等有人出来认领。

钱给了,但是小丫祖孙的去向又成了问题。他祖孙俩衣衫褴褛,大冬天的脚上只有草鞋,手脚都是皴裂,蓬头垢面,一看就让人知道他们家中度日艰难。

李逑将小丫头和老头儿看了两遍,叫来辛田山:“辛苦你一阵,你和周芃立刻现在马上,用马金的宅子现在立刻马上把济贫处办起来。他们祖孙暂时住在我那边,等济贫处办好了,安排好拿我的月钱的姥姥、大爷照管,再把他们送过去安顿。”

大婶儿还在狂喜之中,听到李逑的安排,忙拉起小丫和老头教他们给李逑谢恩。陈双陆也主动走过来,领了他们一起去包钱。

……

有了这两个成例,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人们担心自己排不上号,争先恐后地举手诉冤。

凡是有真凭实据的,全都给钱给地契房契;有些被抢夺了传家之物,能找回来的,也都让他们自己领走;有些人纯属撞运气诬告,证据拿不出来,口供也对不上,自己的说法前后还有矛盾的,在李逑的几个长史面前根本翻不出花儿来,飞快地就被揭穿后灰溜溜走了。

李逑在京里搜集了那么多情报,周芃、王延寿、辛田山又能把武州城的物价、沿革、主要的豪强势力记得一清二楚,想撒谎,不是不行,那得把所有的信息都编得准确又面面俱到。

很显然临时起意想骗钱的平常人连太守府里有几个管家都不知道,编都编不出来。后面的人就收敛得多了,顶多就是多报点损失,多混点钱这样。

这个“公审”大会真的就开了三天,李逑和他的几个长史就在这坐了三天。中间往车上补钱补粮补地契房契都补了五次。

陈双陆从第一天起就在帮着宫女和內侍们分东西,她能充当官话和土话之间翻译传递的桥梁,三天下来,她的官话已经漂亮得听不出来口音。

李逑索性就收编她当了个王府的女官,专门负责和本地有关女子的事务打交道。

充当主持人的丁斗升嗓子都喊哑了,审到最后,翻出来一段过往,那苦主竟是他自己。他家穷到卖他的原因是借了九出十三归还要驴打滚利滚利的高利贷。最后丁斗升捧着他的那份补偿钱,看看李逑,又看看底下看热闹的人,不知怎的,仿佛就突然懂了李逑折腾这么大一场的原因。

这件事过后,李逑在武州城的威望达到了顶点,他再发政令、公告,无人不听,无人不从,这个武州城被注入了新的活力,焕发出别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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