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元齐送沈彦林回葫芦巷
见沈彦林从酒楼出来就不再说话,元齐拿出一只木簪子,往沈彦林发髻上一插
沈彦林被元齐这一举动惊到,抬手一摸就要拔下那簪子
“别摘!”元齐声音深沉,居然一把抓住了沈彦林的双手,牢牢地扣在自己的手中,叫他半分都动弹不得
“别摘!这是我亲手做的,只求你戴着”
沈彦林见元齐越靠越近,鼻间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熏香,心下一片惊愕元齐在他眼前一掌距离停住,眼睛直直地盯着沈彦林,道:“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不!”沈彦林坚定地说道,“可春来俏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么”元齐松开他的手,往身后的马车上一靠,“他们长着脑袋,长着耳朵,也长着嘴巴要说这出戏针对的目标是谁,他们或许不知道但这出戏和此前的青楼掳劫案如出一辙,还被编排地如此露骨淫秽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接这出戏”
“但他们还是接了不但接了,还大肆渲染,闹得满城皆知自古富贵险中求,那春来俏和戏班子老板自以为榜上了了不起的后台,心甘情愿地充当了马前卒这是他们咎由自取”
元齐难得一本正经,此时细细一分析,沈彦林竟然觉得他说的全然在理
不错,那戏班子难道在接戏的时候没有想过风险吗这出戏一看就是在隐喻某位贵人他们还是大着胆子做了他们在那时就已经选择了自己的命运
沈彦林垂下头默默不语
“沈老弟~吃饱喝足了,走,为兄带你去耍耍~”正经不过一刻,元齐脑袋一歪,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形象
沈彦林都有些恍惚,刚才那个深沉的要命的人难道是幻觉
……
这日沈彦林正在廊下读书,小豆丁和那三个孩子在花园玩闹听着前头花丛堆里几个宫女太监正在窃窃私语
“……柳妃被禁足了你知道么……”
“听说是柳妃引荐了一个戏班子,太后看了大怒,狠狠地剐了她一个耳刮子,然后禁了她一个月的足”
“引荐戏班子怎么会引出这种祸事”
“这个我知道我这个月出宫探亲,听家里人说了前个月勾栏里出了一出掳劫杀人案,这出戏是照着那案子改编的”
“然后呢”众人问道
那个小宫女见众人纷纷求着自己,顿觉自己瞬间优越了不少神神秘秘地说道:“那个案子里,死了一个青楼花魁和那花魁一起被掳的还有一个人”
“谁是谁快说!”
“听说是太子妃!”
“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啊,太子妃怎么可能逛青楼还被抓”
“外面的人都这么说!”小宫女见自己被质疑,有点慌了神,着急忙慌地开始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说咱们太子妃其实不喜欢男人,喜欢的是女人!还男扮女装去青楼逛了很多次,就只找那个叫明月的花魁!”
“还有,还有,”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东宫前个月死了两个太子妃的贴身宫女听说是跳井的”
“天呐!”
“难怪了!”另一个小宫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众人瞬间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怎么了”
“我在东宫的一个小姐妹说,东宫前个月连着好几日都不见太子妃踪迹还有一夜,太子命东宫的人都不准出来”
“还有,太子妃和太子明面上夫妻和睦,私下里却形同陌路想来太子妃确实是不喜欢男子的”
“对对,你们瞧,太子妃都嫁给太子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所出原来症结在此啊!”
“哦~”众人仿佛发现了新宇宙一般,都觉得自己的推理甚是合理否则怎么解释得通呢
“那后来呢”
“那戏班子听说被禁军关进了昭狱写戏文的沐白先生也被抓了”
“那太子妃呢”
“今早太子和太子妃进了寿宁宫,到此刻都没出来呢!”
“也不知道怎样了”
“我看凶多吉少!太后她老人家最是注重祖宗礼法,这种有悖伦常的事情简直丢尽了皇家颜面啊”一个小太监老气横秋地说道
“那会怎么样”小宫女们又纷纷转向他
“我看太子妃怕是要被废了”
“啊,那以后东宫不是要换女主人了”
“对啊,对啊,估计接下来有得忙了太子要重新选妃了!”
“不过我提醒你们啊,”还是那个老气横秋的小太监,“这段时间都小心着点儿,主子们气都不顺,小心撞枪口上”
“对,你提醒得对!”
……
那一堆太监宫女聊完八卦,各自散去
沈彦林从廊下闪出,真是高手在民间啊这一群平日里低眉顺目,日日充当哑巴聋子的宫女太监们,聚在一起拼拼凑凑,居然将事情拼了个全须全尾,还有声有色
沈彦林不紧感叹,自己以后在宫里一定要谨言慎行,切不可被人传了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