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赵衍逐渐平和的呼吸声,李昙穗轻手轻脚地掀开锦被,唤来若梨。
若梨捧着一身夜行衣面露担忧,李昙穗见状,一把夺过衣裳穿在身上。
“娘娘,您真的要出宫吗?”若梨压低了声音,不安地看着床榻上熟睡的赵衍。
“无事,躲过那些侍卫不难,”李昙穗回头看向床上的赵衍,“交代你的事记清楚了吗?”
若梨匆忙点点头,回答道:“晚膳后的茶水里加了些安息散,陛下在天亮前不会醒来的。”
闻言,李昙穗点点头,吩咐若梨看顾好赵衍,便趁着夜色,悄悄出了灵泽宫。
如今已是亥时,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按规矩回了房,只有巡视的侍卫们提着灯笼来回查探。
李昙穗身形纤弱,又借着夜色的掩护,躲在假山后未被侍卫们察觉。
前往宫门的途中一路顺利,李昙穗等候在宫门附近,等待着侍卫交班时翻墙出去。
一刻钟过去,换班的四名侍卫按时到来,李昙穗看准时机,手中捻着的石子受力弹出,直直打在树上趴伏的黑猫身上。
黑猫嘶叫一声,受了惊从树上跳下,浑身皮毛竖起,脱缰似的朝着换班的侍卫冲去。
“哪里来的野猫!”
“快,快抓住它,别让它闹事!”
眼见黑猫吸引了那些侍卫的注意,李昙穗脚尖施力,两手紧抓,几下就爬上了离宫墙最近的一棵树上,三两下就跳到宫墙上,趁着侍卫慌乱,向着城中远远跑去。
白府大院黑漆漆一片,看上去都已经歇息了,李昙穗提起一口气,往后退一步,脚尖一蹬就翻过围墙,进入到白府大院内。
院内一片黑暗,除了屋檐下的几个灯笼外,就只有白新容的房间还亮着火烛。
李昙穗避过府门口打瞌睡的两个家丁,放轻脚步,循着小道来到白新容房门外,轻轻叩了两下房门。
“谁?”房内传来女子柔和的声音。
李昙穗没有立刻回应,只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没有动。
“是谁?”白新容的声音再次传来,她已经有些不安和害怕。
“寒酥,是我。”李昙穗压低了嗓子,对着房内的那个身影开口。
火烛下,白新容单薄的身影愣了片刻,突然小步跑了过来。
房门打开,白新容娇弱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樱唇微启,想说些什么,泪珠却先掉了下来。
见到李昙穗,白新容一下扑在怀了她的里,不一会儿,李昙穗胸前的衣襟就已经湿了一片。
看着白新容梨花带雨的模样,李昙穗突然有些心慌起来,伸手替她抚去脸上的泪珠。
“我听说你回盛都了,就想来看看你。”李昙穗扶起白新容的身子,为她整理散乱的鬓发。
李昙穗将白新容搂在怀里,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听着她啜泣的声音,涌上了一些想要退缩的心思。
李昙穗知晓白新容并不是贪慕权位的女子,但事关她和家人的地位,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她并没有忘记必行的目的。
怕动静太大被人察觉,李昙穗拉着白新容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白新容深深靠在李昙穗的怀里,啜泣着开口:“岁潭,你娶我好吗?你去向我爹提亲,我不想入宫!”
美人在怀,恍若无骨,李昙穗竟沉浸其中,一时忘了推开白新容。
可李昙穗很快反应过来,她们都是女子,自己不可能真的娶她。
而且说到底,李昙穗对她并没有所谓的“男女之情”。
李昙穗整理好心绪,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今日来,是跟你道别的。”
白新容闻言站起身来,脸色一瞬发白,手指紧紧搅住衣裙,不可置信地看向李昙穗。
“我们几年未见,你……你却只说这样的话?”
看着白新容眼中的震惊和失望,李昙穗稳了稳心思,随后继续说道:“我是邻国的商贾之子,与你一样家中富足,但终究地位低下。我父亲想要买官走上仕途,不料被查了出来,如今已然抄家,我也成了被通缉之人。”
“那……那你该怎么办?”
“我与你见完这一面,也算了却了心愿。今后我会隐姓埋名去一个隔绝世事之地,我不愿拖累你,只希望你觅得一位好郎君。”
白新容的眼中尽是不舍和不甘,她相信了李昙穗的一番假话。
眼见目的达到了一半,李昙穗假装为难,攥紧手掌,半晌后放轻语气要劝说她:“听闻,大鄢皇帝钟情你多年……”
“是因为陛下要娶我,你才故意这样说的对不对?”白新容泪眼晶莹,“你为什么不信我,我怎可能为了那个位子背弃你?”
“我没有权势地位,如今还被通缉,你选了其他夫君也是寻常。”
话音刚落,李昙穗只觉得侧脸如同针扎般的疼痛,白新容一个耳光甩在她的脸上。
李昙穗展开手臂将她搂在怀里,感受着她的身子一阵颤抖,又觉得有些不忍心。
欺骗白新容的愧疚在李昙穗心头蔓延开,她知道自己伤了白新容的一片真心,但为了达到目的,她只能利用白新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