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燕呢买来的自交麦种跟向阳大队的麦种相比,外形虽然差不多,饱满度却有细微不同。瞒得了年轻人,却瞒不了种了一辈子地的老人。
四小队的刘老实手捧一把麦粒去找小队长刘永福,“永福啊,这麦种不对劲,你来看看。”
“哪不对劲了?它还能变成稻种咋地……咦?”刘永福作为小队长自然也是种地好手,仔细辨认后也看出了不一样。
盯着麦种,刘永福眼睛对成了斗鸡眼,“种子还能自己长肉啦?”他直接上嘴咬,还是麦子味,不是葡萄味,没串味。
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会冒粪的粪坑,虎背熊腰的刘永福眼睛瞪得像铜铃,张牙舞爪地想跟大家伙报喜,又想起不让宣扬封建迷信,只能生生忍住。
有喜不能报简直是酷刑,五官都憋变形了,刘队长表情滑稽得像年画里的吉祥虎。
这样的场景在各小队上演,但在流行性出血热就要爆发的阴影下,大家没功夫追究,得赶紧把麦种撒下去,在地里待久了,保不齐就要碰上带病毒的耗子。
只是当天晚上,大队的粪坑前又多了许多鬼鬼祟祟的身影。
对粪祈祷,向阳大队为人类滑稽行为学贡献了最新样本。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曾燕呢,搞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提醒起了作用,原本要在秋分这天出现的出血热病例,并没有按照书中轨迹出现。
是推后几天再爆发呢?还是就此不爆发了?曾燕呢还真没法预判。
以防出不去村,她给老李准备了一罐头瓶子香菇肉酱,还有两罐头瓶子香辣萝卜干,又用牛皮纸包了一大包广式虾条,给他打牙祭。
老头虽然被撤职,但干部待遇没有取消,医院有人专门照顾,自己这个假翠花不去送酸菜,吃饭也能对付过去。
今天傅维钧放假,会去看老李,曾燕呢有事相求,出发前,从储藏间取出自己早前包的地瓜面萝卜脂渣馅菜饺子,拿去给小傅同志当酬劳。
傅维钧到得早,曾燕呢推开病房门,见悲催的小傅正被老李逼着穿草鞋,手里还抱了个枕头。
拍了拍枕头,老李声如洪钟地呼呵道:“狗蛋儿,老鸦岭那个炮眼就交给你了,臭小子站直溜了,别给我稀里马哈,炸不掉炮眼,看我不削死你。”
傅维钧木着脸,立正应和:“我在阵地在,保证完成任务。”
曾燕呢要笑岔气了都,冲傅维钧挥了挥手,“你们继续,我一会儿再进来。”
臭丫头,你给我回来!
老李今天没咋忘事,扒拉开傅维钧,欢快地招呼曾燕呢进门,“翠花你又来给我上酸菜啦!”
“今天没酸菜,今天吃萝卜脂渣大菜角,嘎嘎香!”烦人精在,吃啥酸菜,嫌穿帮不够快?
傅维钧扔掉怀里的“炸药包”,表情有些意外,“你俩这礼拜处挺好啊。”
“那是,我还有大收获呢。”曾燕呢露出狐狸笑,“狗蛋儿,组织还有任务交给你。”
傅维钧听曾燕呢说完,挑眉道:“你竟然没放弃?”
曾燕呢点头,“你把照片找来,要是不像,我立即放弃。”
傅维钧沉吟一番,实事求是道:“帮忙是一定的,但你要有心里准备,老李的家被翻了两回,这年头照片是现成的把柄,可能都被提前销毁了,未必保得住,你提到的另外两个人,我会请李奶奶帮忙打听。”
曾燕呢这活宝办事也太不走寻常路了,他没忍住笑,一脸戏谑:“翠花?是小名还是大名?听着像是家里开砂锅馆的。”
曾燕呢煞有介事道,“是大名,姓苗,不卖砂锅菜,她家开武馆。”
“苗翠花?”
“嗯呐。”曾燕呢眼角高高扬起,我那遍寻不着的便宜爹兴许名叫方世玉,超能打,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