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荒谬。

元灼一向冷静自持，而今听到这些，却仍是心乱如麻。

身后人哭得可怜见的，顾不得再细想，她忙转过身去将人抱紧，第一次笨拙得厉害，嘴里囫囵似的只有句不哭了。

“呜我……”

许是紧绷了太久，被元灼小心揽抱到怀中后，顾瑾前世那几十年的委屈痛苦，一下子犹如决堤的河水，全数涌出。

他不管不顾，想起什么说什么，也不管人会不会相信。

他哭，元灼哄，折腾了近一个时辰，顾瑾最后是哭累了睡过去的，醒来时已是傍晚。

马车里寂静无声，顾瑾有一刹那是慌的，等撩开窗帘，这才看到站在马车外的元灼。

她站在那看不见脸色。

顾瑾匆匆下了马车走近，忐忑不安地唤，“慕华。”四处一看，问，“我们这是在哪？”

元灼转过身，以往总像是狐狸似的眼睛里一片平和，淡声反问，“前世，我称帝了？”

顾瑾一怔，继而点了头。

元灼双眼牢牢得盯着他，轻声问，“我对你，可还好？”

“当然！”顾瑾毫不犹豫，眼里浮起笑意，“我可是唯一一个不用住在宫里的君后。”

“君后……”元灼顿了顿，将脸靠近了她，意味不明道:“此生我若不去争那个位置，你只怕是要随我去牧羊了。”

顾瑾脸上一愣。

元灼退回原位自顾自说:“我没有母族，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权势、财宝，与我在一起，你会很辛苦的。”

方才，她想起了千机殿。

认钱不认人、兵强马壮，实力雄厚，凌驾于三国之上。

而顾瑾，他是千机殿之主的宝贝儿子，她要是放弃，不再去争皇位，她还能娶他吗？

那千机殿令主凶残至极，她能容忍自己唯一的儿子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北羌人么？

元灼想了两个时辰。

顾瑾说的不错，她是不喜欢那个位置的，当皇帝一辈子都得不到自由，高处不胜寒。

像她母皇那样，一辈子都躺在男子堆里，醉生梦死，可那些温软男子，谁是真爱她？

没有。

一个都没有。

那样的人生，很没意思。

少时，她只想好好活着，若有机会，一定要离开皇宫。

而后来，是那些人逼她。

她们要她死，她偏不死。

她们还想要争帝位，她偏要横插一脚，让谁都得不到。

无聊，无趣，自己过得不顺心就想要所有人都不顺心，自私冷漠，这才是真的元灼。

刚才，她认真做了取舍。

比起皇位，她更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有深爱她的夫郎，有两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多圆满。

与其一辈子和那些人斗，她更想回草原，天高水远，云卷云舒，潇洒自由的活一回。

这是她少时想要的。

现在，也是顾瑾想要的。

可是……

“小瑾儿，离开了皇宫，我就什么都不是。”元灼微微偏头看着沉默中的少年，眉眼间冰雪消融，“就算如此，你也要我听你的，不再争么？”

“而我若不争，你阿娘怕是就更看不上我，她要是不让你嫁给我，你要怎么赔我？”

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