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仰面坐在沙发上心里压着事,完全失了睡意。
房间闷热,她只着一件白色紧身短背心,腰上没有一丝赘肉,马甲线若隐若现,身材曲线愈发出挑。
因为近期高强度锻炼,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更加明显,流畅的直角肩,脖颈修长,即使看起来并不壮硕,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难言的力量感,隐藏在肌肉下蓄势待发。
沈曦反手换掉客厅的灯,从包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经过陆离房间的时候停留了一瞬,走到阳台上,关上门。
他们的阳台没有全包,半开放,水泥围墙上架了一层不锈钢栏杆。
晚风没有半点柔情,完全失了白日的热气,夹着一丝丝冷意狠狠打在沈曦身上,没有任何防备,冻得她一身鸡皮疙瘩,没忍住抱着胳膊原地蹦跶了两圈适应温差。
风声轰鸣不停地吹过来,又闷又潮,卷着不知从哪里带来的尘土,黏在脸上一阵发痒,沈曦伸手摸了一把,搓揉指尖满是淅淅沥沥的小颗粒,嫌弃的在裤子上擦了擦,挑出一根烟放在嘴上。
咔嚓——点燃打火机,火苗剧烈抖动几下,被一阵强风直接吹熄。
她只能背过身,手指蜷曲保护反复又试了几次,好家伙,干脆打不着了。
转身甩手一抛,当的一声稳稳掉在垃圾桶。
算了,反正也不是很想抽。
沈曦无所谓的趴靠在栏杆上,双手垂挂在外面,嘴上咬着烟蒂,舌尖抵着忽上忽下的晃荡,望着远处云层随风翻涌,乌压压的一片,像是有什么妖魔鬼怪正在集会,群山中间腾升起一片白茫,诡异而神秘。
算算时间也不过72天,两个月多一点。
他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开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少年优秀,走到哪里都会发亮。
只是好可惜不能亲眼看着他成长。
当初是她先承诺的等待,最后食言的居然也是她。
终归要让他失望了。
等到那一天大概不用故作委屈,直接就会哭鼻子了吧?
毕竟在少年的世界里,只有她。
想到这沈曦心口发烫,那是一种被需要的肯定。
在她过去的岁月里,从来没有过这样强烈的归属感。
有那么一个人他明明也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却因为某种在乎好像变成了专属。
少年的很多情感都羞于表达,唯有在意沈曦这一点从来都是简单直白,从来都是毫不吝啬的诉求。
我只有你,沈曦。
少年内心剖白的时候喜欢一遍又一遍的强调,这些年他说过很多次,她听过很多次。
不管沈曦确认多少次肯定多少次,他还是会不厌其烦的重复,那是来源于内心深处的不安。
他的童年缺失的厉害,什么都没有得到过,偶尔受到一点点的情感支持都要称重衡量,报以同等的回馈。
可他对沈曦的好,毫无保留。
以至于她一度害怕辜负了那份信任。
沈曦刚穿过来的时候伤痕累累,她的心里有太多伤口,随着年限的增长发烂发臭,时不时再熏一熏她,令人作呕。
然而自从来到这里,它们逐渐凝结成疤,最后变得不痛不痒。
她又何尝不是一样?
她也只有一个陆离,在意的也只有一个陆离。
往后的日子要是没有他,应该会很无聊吧?
这个家大概再也不会有烟火气了吧?
而她的生活也终将归于沉寂,重新变得枯燥乏味起来。
沈曦垂下眼睑,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捂住发闷的胸口,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不舍得?
他们这个临时组成的家庭, 分开原本就是注定。
陆离不可能永远落在这个小小的县城,他会飞到更远更辽阔的地方去发光发热。
她也一样。
离别才是彼此的归宿。
可是她真的一点都舍不得。
沈曦表情凝重的拿下烟,揉捏的支离破碎。
六月的天气是不讲道理的,白日里还跟夏天一样炽热,天快亮的时候突然降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沈曦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关于陆离,直到凌晨三四点才真的睡下。
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扭动一下,痛苦欢愉半掺,偶尔溢出一两句呢喃,听不真切在说些什么。
只是她的夜晚也开始变得躁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前想了太多关于少年的事情,他的脸反反复复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那些熟悉的一颦一笑,好像印刻在了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少年撇过头,露出一节细长的颈,沈曦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还没来得及细想,那洁白的颈已经在自己手边,指尖来回勾画。
沈曦微眯起眼睛,似乎是对梦境不解,可做梦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
她脑子还在思考的时候,动作已经整个完成,低头,张嘴,尖锐的牙齿摩擦入侵。
即使在梦里,好像真的嗅到他那股怎么都挥之不去的柠檬清香。
舌尖触碰到的温度,入口的滑腻感,只是一点沾染就再也戒不掉。